那人身上散发着幽香,红衣翩跹,衣角带起一阵风,戴着面纱和她擦肩而过。
云无恙一愣,回过头:“程十鸢?”
程十鸢却没和她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送了个秋波,然后匆匆而过。
云无恙看向沈明珠:“他?”
沈明珠挑了挑眉:“怎么样?本来程公子千金难买一曲,我能请到他,还是多亏了你俩的情谊。”
云无恙一阵无语:“你还真敢啊,我家那位可还在这呢。”
“怕什么啊,”沈明珠道:“反正我一直不太喜欢柳消闲,我看佑理和程公子随便哪个都比他强。”
云无恙哭笑不得:“你喜欢?你喜欢你自己争取啊。”
沈明珠却叹道:“非也非也,这亲事啊,还是看别人成才好玩,我可没你那好福气。”
“算了,”云无恙挥挥手:“走吧,我可害怕节外生枝,赶紧回宴上了。”
“哎无恙,你够不够意思啊,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请的程公子……”
“好好好,我谢谢你成了吧,多亏了你今晚可有耳福了……”
二人一起回到宴会,柳消闲面前的酒愣是一口没动:“回来了?”
云无恙点点头:“和明珠聊了两句。”
“嗯。”
“我听说贺婧……要被陛下送去和亲了。”
柳消闲这才一顿,他道:“我略有耳闻。”
云无恙一愣:“你知道这事?”
知道了怎么没和她说?居然还能这么淡定。
柳消闲淡淡的道:“说了也不能挽救什么,反而叫你多想。”
云无恙点点头,笑了笑,然后便转回去端起了酒杯,但心里总有点细微的不适。
倒不是因为她觉得柳消闲不与自己分享,只是偶尔她有种感觉,柳消闲对无关的人和事,倒是十分绝情。
这时一阵琴声遥遥传来,云无恙一听便知是出自谁手。
她抬眼,程十鸢坐在宾客中央,柔顺的长发被红色的丝带编织,眼波流转,琴声优美。
见到这人,柳消闲本平和的动作顿在了原地。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云无恙,随后转移视线端起了酒杯。
而云无恙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风云暗涌,她细细的盯着程十鸢,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终于她恍然大悟似的反应过来,原来是她送给程十鸢的月牙耳坠不见了。
难道程十鸢终于放弃她了?这倒是好事,云无恙有点松了口气的意思。
宴会上沈提督十分乐呵,他一边让大家随性,一边和其他人聊天说笑,氛围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然而云无恙不会知道,这是这场宴会上最后的轻松时光了。
“沈府走水——!!!”
“来人呐——!!!”
云无恙一惊,就在大家不约而同被不远处的熊熊火光吸引了注意时,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云无恙率先反应过来什么,只是等她转头时,已经来不及了。
沈明珠的爹捂着胸口,口溢鲜血的后退了两步,眼神中透着浓浓的震惊。
有人这时也转了过来,在看见这个画面后当即惨叫一声:“刺客!有刺客!——”
“来人呐!沈提督遇刺——!”
“爹!!!”
沈明珠率先反应过来跑过去查看情况,云无恙当即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沈府的人呢?都给我去追!若抓不到刺客死罪难逃!”
这时周围的侍卫才反应过来,一阵冷汗忙大喊:“是!”
她起身来到沈提督附近,趁着沈明珠喊着救人的时候扫到了沈提督胸口的东西。
那是一枚兽牙形的飞镖,和归香居所见的如出一辙。
归香居……云无恙一愣,果然寻不见那人的身影。
她咬了咬牙安抚沈明珠:“你先看着你爹,我带人去追。”
沈明珠竟然也没被吓傻,她眼中冒火:“抓到刺客不用来禀告,直接就地砍掉他的头!”
云无恙点点头:“好——其他人,跟我追!”
她大步走出去,路过柳消闲时听到男子的嘱咐:“注意安全。”
“知道了。”
若是她想的那个人干的,她一定就地把那人斩首。
夜幕降临,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吞噬云无恙,她却从侍卫那顺了一把剑,逻辑清晰道:“搜,刺客肯定没跑远,给我一个地方不漏的搜!”
侍卫们一哄而散,云无恙也没闲着,她拿着佩剑挨个屋子检查,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就在她握紧了手准备出府追时,忽然听到一声低笑。
云无恙如遭雷劈,她整个胸腔都剧烈起伏起来,后背绷的笔直。
她犹如木偶一般僵硬的转头,抬头,然后在屋檐上见到了与记忆中重叠的那个人。
那人还是一袭红衣,明艳而不俗,晚风掠过衣袂翻飞间,他宛若一只濒死的枯蝶轻盈的立在屋檐之上,背后是一轮冲破乌云掩埋的明月。
他轻轻拉下头上黑色的兜帽,一缕乌黑细软的发丝垂在肩前,眼下一点红痣,月光的笼罩让他的容貌美的更加不可方物。
那人温声:“云小姐是在寻我吗?”
云无恙定定的看着他,她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为什么?”
“你所问的,是哪件事?”
云无恙怔怔的凝视着程十鸢,半晌才勉强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只问你一句,从初见到现在,都是你设的局?”
怪不得,这千金难买一笑的第一美人,怎么偏偏第一次见她就对她青睐有加,原来都是他计划好的。
程十鸢从高处飞身下来,竟然是轻功极好:“多亏了云小姐,才能叫沈小姐为我行个方便,我也能容易进来沈府。”
听到这句话,云无恙彻底笑不出来了。
她拔剑出鞘攻过去的瞬间又快又狠,只是程十鸢身手竟然比她要高出不少,只两招就拨开了她的剑,闪身至身后用袖中的一枚锋利的兽牙匕首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云无恙瞬间动弹不得。
程十鸢只需要稍微用力,这把匕首就会割破她的喉咙。
程十鸢在她身后距离极近,如果不是他现在正抵住她的要害这距离当真亲密。
他状作无意的偏头讲话,冰凉的唇擦过云无恙的发丝:“其实我很舍不得伤云小姐,尤其是你说要为我赎身时,我很感动。”
云无恙不为所动道:“是吗?你现在不舍得伤我,我若是能活下来日后必定要你的命。”
程十鸢的动作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