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千情感里,沉默永远是最无解的那个。
箫朔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最后道:“不是。”
他说:“太久了,我忘了她长什么样子,只能让她越来越像你。”
云无恙一哽。
这是什么回答?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像她?
有些话脱口就能说出来,但是被说的人却不能立马脱身,云无恙深知这个道理,于是只是平复了下心情,她道:“好。”
看来答案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她这不是明晃晃成了替身吗?
云无恙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搞笑,夫君夫君是为了利用,老师老师对她好是把她当替身。
还有谁,一起来得了。
云无恙只思索了一下,便转身走了,却忽然被箫朔月抓住了手腕。
云无恙一愣:“怎么了?”
箫朔月憋了半天,只生硬道:“我看看,你是否有伤。”
云无恙愣了一下后才点点头:“哦,哦。”
她也有些笨拙的面对着这诡异的气氛,看着箫朔月雪一样好看的白发,有些出神。
她忽然问道:“先生下凡多久了?”
箫朔月愣了下,他道:“我不是神仙。”
云无恙大咧咧道:“没差嘛,先生那么厉害,差不多了。”
箫朔月一边摸着云无恙的脉,沉默了一会后道:“几百年,上千年,我也记不清了。”
云无恙是想到箫朔月不同于凡人,却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这种不同凡响的人给她当老师,她真觉得受宠若惊。
过了一会后,箫朔月道:“无恙。”
云无恙:“嗯?”
箫朔月:“……”
箫朔月:“我是说,你身体无恙。”
云无恙笑了:“我知道啊,我逗先生玩呢。”
箫朔月又不说话了,生怕多说一句话就会被调戏似的,也没来得及阻止云无恙撑伞走了。
云无恙走后,箫朔月一个人站了很久才回到那个房间里。
这层楼他明明用法术封存了,一般人是看不见的,为什么云无恙能走进来。
他看着棺材里唯美又恬静躺着的那人,她是那么美好漂亮,若是能睁开眼睛鲜活起来,应该和云无恙很相似。
真的相似吗?
箫朔月垂眸看着那女子,白发垂落在她身上,他低声像是喃喃一般:
“是你感受到了吗?把云无恙引过来,是想……
代替她吗?”
那人还是安静的躺在那,嘴角是淡淡的笑容,像个进入甜美梦乡不谙世事的仙子。
只是箫朔月忽然记起,她好像并不爱笑,和云无恙完全不一样。
她总爱毒舌说人,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有些我行我素还有些自私,也没什么毅力,三分钟热度。
他为什么会觉得两个人像呢,开始忘记一个人是先忘记面容还是声音呢?
还是先忘记缺点。
他好像忘了,那人比云无恙狠心多了,把云无恙引过来,可能也只是被他用仙力滋养生出了意识,想吸收取代云无恙。
他好像也忘了,那人和云无恙长的也不怎么像,是他仅仅靠着一句话,在这个下沉的世界里,凭记忆将她重塑。
云无恙离开占星楼外面已经有些黑了,她出了皇宫便看见外面有一辆马车等着。
一个侍卫看见她便走过来,热情道:“小姐,您可算出来了。”
云无恙有些狐疑:“你是?”
侍卫笑了笑,让云无恙有些眼熟:“你不是佑理……”
那侍卫愣了愣,随后眯起眼睛笑了笑:“啊,被看出来了呢。”
随后,他一个手刀手起刀落,云无恙眼前一黑。
如果能重开一次,云无恙一定及时说出那句话:
我有麦,别踢。
再一次醒来,满堂的富丽映入眼帘,这好像是一间云无恙从没见过的房间。
更令她心慌的是桌上有香烟袅袅升起,空气里有一种如雨后带着水汽的百花齐放的香味,馥郁又沉醉人心,令人不由得放松了心神,好像能轻易陷入梦境。
云无恙蹙眉,下意识伸了伸手,却发现手上被什么镣铐禁锢在了床头。
云无恙:“……”
她猛然坐起一伸腿,发现脚上也被拷住,一条又长又笨重的锁链挂在床尾,简直触目惊心。
谢天谢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不对啊,最后一面不是见到了江佑理的侍卫吗?
江佑理还能害她???
在她还没回过神时,开门声关门声接连响起。
云无恙瞬间回头,只看见一个少年关门走过来。
他们已经许久没见了,少年的眼角细而微扬,栗色的瞳仁总是泛着淡淡的笑意。
如今见了云无恙,江佑理更是眼睛一亮:“云姐姐,你醒啦?”
云无恙:“……”
她是醒了,所以呢?
“云姐姐终于醒了,不用勉强自己快躺好,啊,有点急了,忘了说早上好了,不过现在已经是中午啦。”
江佑理束着高马尾,眉眼间依旧是那个雪白可爱的小少年,只是他的语气似乎不太对劲,平静又欣喜的小语调下不知隐藏了什么。
好吧,看看锁链云无恙就知道了。
云无恙把手伸到江佑理面前:“这是什么?”
江佑理有问必答:“锁链啊,我刚开始还怕它太细了,困不住云姐姐呢,让我有点不安。”
云无恙挣扎了一下,发现完全挣不开,江佑理却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别啊云姐姐,会受伤的。”
云无恙一阵冷汗,她往后缩了一下:“佑理别闹了,快松开,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干什么……”
江佑理重复了一遍,眼神里似乎有些诡异的笑意,他又倾近了些:“这当然都是因为云姐姐不好,回京了居然第一件事就是去见柳消闲。”
云无恙一脸懵。
不是,她明明是见皇帝不小心撞见了柳消闲啊?
但江佑理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自顾自的道:“都是云姐姐不好,居然做出这种奇怪的事,昨天我已经气到把不爽写在脸上,就快忍不住了呢,耳朵都要听烂了。”
云无恙:“……”
我草草草草草别告诉她养了这么久的弟弟是黑心莲?!!
等等,这锁链,这气氛,这香炉?!
她怎么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不过看在云姐姐现在在我身边的份上,我就原谅云姐姐了,”江佑理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用手背贴了贴云无恙的脸:
“先喝点水吧,待会中途脱水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