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做的又如何?是,我如今是势败了,沦为阶下之囚连你都能这样踩在我脸上羞辱我!”
柳消闲越看眸子越冷,他终于伸出手钳住了他的喉咙,一点点用力,声音又轻又幽沉:
“四哥,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四皇子看着柳消闲,他苍白而又涨红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好啊,有本事你就在这杀了我!一个死了的云相而已,有人三言两语就能让你我在这里斗得你死我活,九弟,你才是蠢货,你才是!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疯魔又怨毒:“我败了,老二废了,居然只剩你了?哈哈哈哈——没关系啊,这么多年死不了的大哥会陪你好好玩下去的,还有人会陪你玩下去的!”
柳消闲眸光闪了闪,他缓缓松了手,看着四皇子仰着头慢慢从墙上滑下去,却仍然像诅咒他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他披头散发像疯了一样:“今日我败了,下一个就是你,下一个就轮到你!”
四皇子尖锐的声音随着大门的关上被阻隔在里面,没人注意到这里是不是又多了一个疯子。
而柳消闲沉默着低敛着眸子,揉了揉手腕走出了这座破落的府邸。
那本由人转交的账本最后还是救了周衍年一命,由周衍年牵扯出的又一批藏起来的官员终于被尽数处置。
周衍年戴着镣铐走出地牢的那一刻,云长欢穿着一袭明蓝色的衣裳在外面接他。
周衍年仍不知云长欢为何要这样做,却还是说:“二小姐的恩情,周某无以回报。”
云长欢却道:“不用回报我,你回报云秦的已经足够多了。”
是他的经历先感动了她,所以她才会决定来遇见他。
很幸运有一个云长欢在偌大的云秦为他点一盏微灯,护其臣心,全其风骨,让他在不得已中找到归途。
周衍年也是从这刻才再一次认定,他愿意去保护的云秦是值得的。
至少,有百姓在他被关押时愿意为他鸣冤,还有人愿意相信他。
这天云无恙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占星楼的茯苓,她愣了一下随即便和她打了招呼:“好巧,你也在啊?”
茯苓却显得有些匆匆忙忙的:“不巧,我是专程来找云小姐的。”
云无恙:“……找我?”
她现在听到这两个字都要ptsd了。
箫朔月那么厉害,总不会出什么事吧?
因此她道:“是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茯苓重重点了点头:“是啊!大人他——”
待云无恙随着茯苓来到占星楼时,她才站定嘴角抽了抽:
“这就是你说的,出事了啊?”
茯苓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是啊,大人他不会贴对联把我们占星楼糊的可丑了!”
随即,她碎碎叨叨:“也不知大人发什么疯,多少年没有这习惯了突然要贴对联添些年味……要问我第一个想到谁能阻止他,当然是小姐你了。”
云无恙:“……”
一键查询大家的精神状态。
占星楼内,箫朔月拿着一个红色的福字有些错愕的看着匆匆赶来的两个人:“你们……干什么?”
他白衣白发,长发梳成一个飘逸的发型,插上一根翠绿的玉簪,更显其恬淡神性的气质,宛如白雪中的几丝翠绿,清雅脱俗。
茯苓趁箫朔月愣怔赶忙把那些没被祸祸的福字和对联抢了过来,抱在怀里撒腿就跑:“我先走一步!”
箫朔月:“……”
云无恙也有点无语:“这里是每年都这么贴吗?”
经过好几秒的停顿,箫朔月才搭话:“不是。”
依旧惜字如金。
云无恙也有点好奇,她一边替箫朔月揭下来未粘牢的福字扶正然后抚平,一边问道:“那是为什么?”
箫朔月只是淡淡道:“闲暇之余打发时间而已。”
云无恙转过来,倚着墙双手环胸,无声的盯着他。
箫朔月:“……”
半晌,他妥协似的吐出了两个字道:“明年,对我很重要。”
想起楼上还有一个和她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尸体,云无恙打了个寒颤,心想该不会和那个人有关吧?
于是云无恙当机立断,当即打算开溜。
欺负到她这个老实人身上,她就死定了。
就在云无恙慢慢的像乌龟里的忍者神龟一样摸着墙准备逃跑时,箫朔月神色如常的从桌子上变出了一叠福字,与此同时还有占星楼另一端茯苓的惨叫:
“我东西呢?!——”
箫朔月只当没看见也没听见,沉默的拿起福字继续准备祸祸他这个占星楼。
云无恙一看,好么,这壁画被箫朔月祸祸的像世界超模身上裹了一层东北碎花袄。
她想起在大朔箫朔月为了救她的事,慢慢的收回腿也就不想跑了。
沉默了一会后,她拿起一张福字跟着箫朔月贴了起来。
箫朔月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不走?”
云无恙按好一个福字,对答如流:“为什么要走。”
箫朔月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你不怕我?”
云无恙也顿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如实说了:“其实我是有点怕这占星楼,不是害怕先生。”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箫朔月意料,他索性也不贴了,拿着一叠福字跟在云无恙身后,云无恙走到哪他递到哪,主人反倒成了打杂的。
直到云无恙终于停下了脚步,有些开玩笑道:“怎么变成我一个人干活了?”
箫朔月直言道:“我贴的很丑,你贴的漂亮。”
云无恙知道也不能同箫朔月讲道理,便道:“那先生便陪我说说话吧。”
箫朔月“嗯”了一声。
云无恙问道:“先生当初在松林斋第一眼,就觉得我像你心里的那个人吗?”
箫朔月闻言迟迟没有说话,后来才道:“不是。”
云无恙倒有些诧异了:“不是吗?我还以为先生第一眼见我,就决定拿我当替身了呢。”
这话就算说到了表面上,过了一会后箫朔月才用那冰冷的声音又一次笃定道:“不是。”
云无恙也停下了手下的动作:“那是为什么?”
箫朔月与她对视,丝毫没有气场上的怯弱,依旧是无情的谪仙一般,衣裳是白的,长发也是白的。
他顿了顿,缓缓张口:
“第一次见面,不是松林斋。”
这个回答,却是云无恙想不到的:“啊?”
可是她不记得曾经还和这位国师大人有过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