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恙有点懵:“所以你是说……她……我……?”
所以这个多年前叫做燕栖的女孩,就是她的前世?
而箫朔月一直跟着她的转世来到了云秦???
箫朔月缓缓收了那镜子,平静道:“现在你也都清楚了,我并没有把你当成替身,你们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我知道。”
云无恙张了张嘴,却觉得说不出话。
她又看向那冰棺中躺着的女孩,她恬静又美好,冰棺里还有未凋落的花。
当燕栖知道那年的真相,她的尸骨却早已长出纤细的花。
“所以先生你……”云无恙有些信息量过载,她慢吞吞问道:“你是想……复活她吗?”
那她呢,她怎么办?这世界上不可能同时存在燕栖与云无恙。
云无恙当然是想活下去。
箫朔月看着她,露出微小的恰到好处的迷茫:“我……”
有机会!
云无恙慢慢溜到了门边,就在她即将开门逃跑时,有人掐住了她的后脖颈把她拉了回来,又把门关上了。
箫朔月那双眸子亮的惊人,像要把云无恙烫穿。
他说:“我一直都很想,再听你喊我一声师兄。”
话音未落,云无恙就被甩进了那冰棺之中,她的后背正好撞上了冰冷的尸体,刚想反抗却见周围逐渐泛起莹莹的蓝色幽光。
箫朔月的白发随着风飘忽,这种凌乱反而更显得他过于平静的表情越来越疯狂。
云无恙呼吸一紧,她慌忙去拍打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大声的叫着箫朔月的名字:“箫朔月!国师大人!”
“先生!”
奈何箫朔月根本听不见她的呼喊,他竖起二指,脸上依旧是宁静的表情,却依稀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些许的挣扎和愧疚。
随后,他闭了闭眼:
“我这一生,只为能再见她一面。”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人踹开,一人用刀抵着茯苓的脖子警惕的走了进来。
柳消闲的眼神犹如深夜里的冰霜,既冷酷又坚决,没有一丝温度。
他挟持着茯苓,茯苓小小一只在他黑色的如鸦羽般华丽的服饰下显得十分娇小,任人宰割。
柳消闲凉凉的盯着箫朔月的背影:“放了云无恙。”
箫朔月回眸,他整个人犹如寒冬的湖面,平静而深邃,似乎藏有无尽的孤独和冷漠。
他淡漠道:“若我不放呢?”
柳消闲抵在茯苓脖子处的刀又离得近了些:“不然我就杀了她。”
箫朔月平静的看着被挟持的茯苓,茯苓对上了他的眼神,咬咬牙一闭眼狠心撞了上去。
还好柳消闲手松的快,不然这刀就不是落地而是砍在茯苓的脖子上。
箫朔月抬眼,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死亡,威胁不了我。”
柳消闲看向冰棺里的云无恙,又忽然瞥见她身后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瞳孔一震随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就在箫朔月企图转身走向那冰棺时,柳消闲在他后面冷静的出声了:
“先生,不管你从哪来,你可以选择回到过去,但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箫朔月的脚步一顿,但并没有转身。
柳消闲见这招有效,便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箫朔月,脚下的步伐无声又缓慢的靠近:
“云无恙就是云无恙,她无论以什么模样什么身份活下去她都会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她都能窥见到她自己身上的人生。她或许会在闲暇时想一想自己的另一个人生,但她绝不会后悔她选择要走的路和要实现的目标,她会坚定不移朝着自己的目标前去。”
“所以我喜欢无恙,坚韧、顽强、蓬勃和肆意生长的生命力,是她带领我走向属于我的另一个更加美好和向上世界,难道你就没看见吗?死了的尚且无法挽回,难道要活的人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吗?”
箫朔月的手脚仿佛已经因为寒冷而变得僵硬,就像是有冰块一样让他行动困难。
是他太过固执了吗?可他只是想再见到那个人,哪怕一次就好。
云无恙在冰棺中感到越来越寒冷,直到她感觉到有什么人在她耳边吐了口寒冷的气。
她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因为空间太小,云无恙只能缓缓的偏过头,却在看见女孩笑脸的那一刻如遭雷劈。
活了!妈蛋活了啊!!!
队友呢队友呢,救一下救一下啊!!!
燕栖扑闪着白色的长睫毛,认真的看着云无恙,然后伸出手在她鼻尖点了点。
燕栖的鼻尖有颗痣,她没有。
“你和箫朔月,在一起了吗?”
云无恙听见燕栖这样问。
云无恙大脑宕机,当即摇了摇头:“没有,我……”
马上,她就看到燕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遗憾的表情:“啊……”
随即,燕栖释然道:“算了,死都死了。”
就在箫朔月转身和柳消闲对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一道很熟悉的,他很久都没有梦见过的声音:
“师兄。”
他仿佛忘记了呼吸,那张千年如一日淡定从容的脸在这一刻出现了诧异和不可置信,最后带着一丝犹豫和紧张,回头。
燕栖就站在他身后,笑着说了一句:
“你头发怎么都白了。”
冰棺法阵解开的一瞬间,云无恙也扑了出来,她终于感受到正常的温度,但仍感觉自己身上的体温在逐渐下降。
她和燕栖是一个人,燕栖醒了的话,不出意外她就要没了。
就在这时她被人打横抱了起来,柳消闲的声音是如此沉稳有力:“走。”
云无恙说不出话,只能唇色发白的点了点头。
待二人离开,箫朔月似乎才在这场梦中醒来,他张了张嘴:
“……师妹?”
“每次看到师兄,都会想起曾经在望鹤峰的时候,”燕栖回想起曾经,场景似乎历历在目:“那时候我被师兄带回望鹤峰,弟子们都说我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只有师兄说,这样好,这样也很好。”
箫朔月却无法附和,因为这零星的记忆已经在他漫长的等待中消磨。
一场轮回,一场闭环,花了他整整一千年。
燕栖的语气放的很慢,仿佛回到了最开始无忧无虑的时候:“师兄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那女孩虽为我的转世,却不再是我,只不过你是还想再见我一面,对吗?”
闻言,箫朔月顿时有些焦灼的道:“我有办法,她不会死,你也不会死。我已经活的足够久了,只需要把我的命数转移到你身上,我这条命本就是该还给你……”
他的话却被燕栖打断了。
燕栖面上笑容清朗,秀气的眉眼顾盼神飞:“傻瓜,我既然愿意给你第一条命,自然也愿意给你第二条。”
“师兄,请你亲手毁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