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怖一直在门口张望。
他想着云默愔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一点儿动静，没有呢？
“不会是掺乎什么事儿了吧？”
人一焦虑往往就会琢磨那些不好的可能，“被发现了？”
“被抓了？”
“不会被杀了吧？”
“那我岂不是对不起哥哥的嘱托。”
他心急如焚的踱着步，“大小姐，你可千万得回来呀，估计我哥宁愿自己死了也不会想看见你出事儿？”
“若是你因为这丧命，我该怎么和他交代呀？”
“快回来吧，快回来吧。”
这人已经开始祈祷模式了，“保佑我哥哥和他一直念着的嫂子尽快归来，求求了。”
他想出去看看被勒令不能出门，再说也不知道上哪儿找去呀，大小姐走之前一点儿画风没漏，这不是诚心让他着急嘛。
正琢磨着呢，在这股子焦躁的火气将他焚毁的上一秒，终于瞧见了远处渐渐靠近的人影。
云默愔背着钱箱，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浑身上下都是累出来的汗，脑门儿上的汗珠时不时的就会掉下两颗。
“小姐。”
泉怖射出去那速度，估计都能赶上子弹了。
“你们回来了。”
他先看到筋疲力尽表情狰狞的云默愔，然后才注意到她背上的人，“我哥他这是怎么了？”
开口就是哭音。
家中经过灭门之灾，小心翼翼哥哥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其中的脆弱和在意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师兄受伤了。”
云默愔眼神儿直勾勾的望着门口，“快去叫老张来。”
她虽然能打善斗，但毕竟是个生来比雄性小一号的女孩儿，背着个大男人走路实在是有些勉强。
再加上对钱箱各种担心，心理和身体上的压力时刻的都要将她击垮。
好在这段路不算太远，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来。
泉怖愣了一下，又立刻反应过来，“好，我去叫。”
除去那有些抖的声音，他看上去居然还挺冷静。
云默愔好不容易将钱箱挪到房间，老张刚好也到了。
“快，给师兄看看。”
她将床边儿的位置闪开，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是被机器围攻，流了好多的血。”
说起来就又想到刚刚那个场面，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晃悠了。
“小姐，您先别急。”
泉怖居然还能腾出心思来安慰旁人，这个心理承受能力，实在是很难得了。
“我哥他……会没事儿的。”
云默愔皱着眉看他，心里又千万点愧。
只是，那些抱歉的话堵在胸口却说不出来了。
或许，她是觉得这样的场景下说不太吉利吧。
“怎么样？”
俩人看老张起身，便急急的围了上去，生怕晚一秒知道情况。
老张却是不紧不慢的看了看两人，满脸沉重的摇头，“五少爷伤得太重……必定是没救了。”
“小姐。”
云默愔在听到这消息的那一刻就瘫了下去，好在有泉怖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了，“小姐，您小心，您别这样。”
听着耳边儿劝告的声音，云默愔眼泪奔涌而出模糊了双眼，眼前只剩个不太清楚的轮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若不是我五师兄就不会被抓走，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被同七盯上，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被追杀……就连到了最后时刻，他也是为了保护我才……才到了这步田地。”
“我没有把人给你好好带回来，我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
泉怖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心里也不舒服，“小姐，您别这么说。”
“他会这样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我不怪你，他也不会。”
他看着云默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眼里也闪出泪花，但还是倔强的笑了笑，“我哥哥曾说过，若是有一日能为小姐办事儿，他愿意付出一切。”
“我想……他如今该是死而无憾了。”
云默愔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
虽然他们未曾挑明，但俩人都知道，之前钱箱与她是有过感情上的可能的。
辛骈看重，云玟点头，这人原本是家中父母为她选中的夫婿，若不是后来姜氿的出现，老五大约已经是她的夫婿了。
“醒了。”
他们说话的间隙，老张一直在床边儿盯着钱箱的状况。
虽然大局已定，这人没有生还的可能，但咽气前的回光返照还是个不错的机会，但凡能多说两句话，也有可能解开活人的心结。
俩人不约而同的偏过头去看，动作那叫一个迅速，“快。”
云默愔猛地抹了两把泪，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师兄。”
“师兄你要撑住啊，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救你的，你撑一撑好不好？”
钱箱费力的撩开眼皮，眼神儿专注的看着床前的人，像是要将她深深的刻在脑子里，“默愔。”
他声音很哑，也没什么力气，却倔强的想在这个时候说上两句。
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吧……
虽然旁人并没有对他说病情的事儿，但他一看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我……我很开心。”
这人不是傻了吧？都躺在床上快倒不上气儿来了，还开心？
云默愔没有去打断他，皱着眉头等待下文。
钱箱居然真的笑了出来，“能……能帮你做些事儿，是我……我这么多年来的愿望，如今……总算是实现了。”
“你一……一定要好好的。”
他满眼深情的看着云默愔，还若有似无带着那么点儿舍不得，“不要自责，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是……意外。”
云默愔哭着去拉他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去，“不是的，不是的……”
“都是我连累了你，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师兄，你别离开我。”
钱箱笑意更深，这样简单的表情就用尽了全身力气，“我也不想……”
他那笑意看上去是实在是苦涩，“不想离开。”
“但是，不得不走了。”
“也好……”
越是这样的释怀和坦然，越让人心里难受。
“其实……我有点儿累了。”
“这么多年，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说说笑笑的，足够我到下边儿去回忆了。”
“师兄，你别说这些，别说这些好不好。”
云默愔是真的听不得这样的话，整颗心都像泡在酸水里，疼得找不到出口，“我真的不想看着你离开。”
“你再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现在机器这么发达，即便是死去的人也能重新组装，师兄，你撑住……我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