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龚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紧张。
看来跟在云默愔身边儿确实是件刺激的事情,隔三差五的就弄出点什么危险来,当真是让人担心。
“默愔……”
“小姐……”
一群人守在床前这种事情不常见,今时今日能有这待遇的恐怕也只有云大小姐了。
“醒了……?”
“是醒了,小姐醒了。”
锁一原本是冲着门口站着化解自己情绪的,一听见身后的动静,才条件反射的回过头来,一个箭步冲到床边,“默愔……?”
“默愔,你醒了?”
“能听到我说话吗?”
“锁一?”
云默愔费力的睁开眼睛,床前的人影模模糊糊的,却也能勉强分辨出轮廓。
“我在呢。”
锁一听到自己呗点名,连忙凑过去探看,“你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我去请张伯父过来?”
“我……没事……”
“程叙呢?”
“这……”
龚驻一脸为难,明显是不愿意提起。
只是云默愔问了,就没有避开的理由。
“大少爷他……”
“他人呢?”
云默愔瞧出他眼神儿中的闪躲,更着急了,“张伯父过去照顾了吗?”
“不行,我要过去看看……”
“小姐。”
龚驻看看自己左右两边儿像雕像一般杵着的人,心里忍不住咒骂,“还真是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的就装傻,锁一首领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心里只有小姐吗?怎么这会儿黏了?”
“这样艰巨的任务总是压到我身上,我压力很大的。”
偏偏云大小姐也不是让手下省心的,说着要去看就从床上窜起来,恨不得一时半刻的就窜到锁一那边儿去。
“小姐,您先别激动……小姐……”
“张伯父特意交代了,您现在心绪不稳不能乱动,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大少爷那边儿……小的替你盯着……您看行吗?”
“他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云默愔盯着他,眼神儿像是要渗到人心里一般,“说。”
“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找人。”
龚驻复又转身去看了看锁一的表情,见后者还是一脸平淡之后干脆心一横将实话说了出来,“大少爷他……怕是没有活路了……”
“什么?”
云默愔眉间距瞬间消失,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像决堤的海河一般在心中翻涌奔腾,“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他从双七府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以刚刚回来连门都来不及进就弄成这样?不可以的。”
“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
倔强的云大小姐很少有这般惊慌失措的时候,但最近这种状态出现的频率似乎是高了些,之前的锁一,现在的程叙……次次都将她折磨到崩溃。
“张伯父呢?我要听他说。”
“他医术高超一定会有办法的,没错……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去找他。”
“小姐,小姐您别激动……”
龚驻玩儿命将人拦下,“您听我说。”
云默愔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明显是在等他后边儿的话。
龚驻最受不了大小姐这个眼神儿,心里虚虚的,便只好垂下头,断断续续的开口,“张伯父现在就在大少爷房间照顾着……他说……大少爷全身上下被硫酸尜灼伤的地方不尽其数,不管是皮肤还是内脏,几乎是全部损伤了。”
“可他不是父亲的细胞做成的吗?我们可以借助这一点为他博得生机啊。”
有了之前锁一的经验,云默愔也算是对这情况熟悉一些了。
只是……好像每一次的情况都不一样……
“伯父还说……这一次,即便是他身体里住着老爷的全部记忆和情感,也无计可施了。”
“啊……”
云默愔像是被卸了全身的力道,当时就瘫软到床上了,“怎么会?”
她闭了闭眼睛,让眼泪悄然滑落,她从没想过,程叙有一天会这样离开,为了救她离开……
“扶我起来。”
云默愔缓了缓,似是已经沉淀了一些,至少看起来比刚刚淡定了。
“小姐,您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总要去看看他的。”
云默愔声音发哑,看着龚驻的眼神儿很认真,“放心,我撑得住。”
“让她去吧。”
沉默了许久的锁一总算是开了口,刚刚龚驻被灵魂拷问的时候这人像个傻子似的杵在旁边儿,这会儿也来精神了。
龚驻盯着他许久,最后终是败下阵来,“好啊。”
“那……我陪小姐过去。”
这是有点儿信不过锁一了。
“走吧。”
云默愔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疲惫万分。
龚驻紧紧的跟在后边儿,生怕这人有一点点的闪失,
“泉怖找到了吗?”
云大小姐盯着床上被伤到体无完肤的程叙,恨得牙根儿都痒痒。
“还没有。”
龚驻开口都带着谨小慎微的劲儿,眼下的泉怖就是个定时炸弹,让他在外边儿飘着,每一分钟都可能会再有意外发生,他不能不害怕。
“不用找了。”
“什么?”
这话有点儿让人听不懂。
看着程叙重伤在床,小姐应该恨毒了泉怖才对,怎么又突然说不找了呢?
“派人将府上还有壹府辛府双七府都筛查一遍,排除掉所有的安全隐患,然后请坻球之上的所有知名人士到辛府参加入嗣仪式。
”入……入嗣?
龚驻觉得自己大概能了解云默愔的意思,“小姐是想给大少爷府上公子的名号吗?”
云默愔眼中有万般情愫,“不管过去如何,他今天是为了保护我才丢掉性命的,这名号他担得起,也配得上。”
“那小的去安排。”
龚驻不会质疑云默愔的决定,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好。”
云默愔将辛骈留给她的手书塞到程叙手中,头也不抬的说道,“顺便安排一下将泉怖从家谱除名的事情。”
“从此以后,辛府就不会再有八少爷了。”
龚驻虽然惊讶,但也能很快理解,回话时声音又沉下几分,“小的……明白……”
“你去吧。”
云默愔叹了口气,说道,“我在这儿陪陪他。”
“到底是沾着点儿兄妹的关系,到了今天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竟是还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过话呢,一次都没有。”
龚驻默默退出去,不再多说。
大小姐能稳住自己的情绪已是不易,万万不能再生什么波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