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一些对沈煜的心疼，顾清颜也没有推开他，一直到马车驶入皇宫，肩膀发酸。
回宫后，沈煜并未留在坤宁宫，而是往勤政殿而去。
今日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顺便也要给水月庵写一封信过去，告知大年那一日他会过去。
如果直接上门，恐怕那人会不高兴，更加愤怒。
不管怎么说，还是提前说一声会比较好。
尽管，也都是枉然。
写完了信，沈煜躺在椅子上，脑子里想起了许多年幼时候的画面，有些头疼。
随即，他一个人在宫中散步，走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去西暖阁。
早已经回到西暖阁的顾清颜拿到了方中送来的东西，她心中颇为复杂。
手中的纸包是两个巴掌的大小，在旁边还有十几包纸包，是顾清颜为了以防万一。
她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准备。
兴许已经明白，有些事情一开始，便会一直都有了。
“小姐，这是什么东西？”暖冬笑问。
顾清颜将手中的药包递给暖冬，“不用管，拿去给我熬，记得药渣处理干净，不要留下痕迹。若是有人询问，便说是我感染了风寒，这是风寒的药。今日冷了些，我身子的确是不太舒服，你要注意。”
见顾清颜这么认真严肃，暖冬知道这药绝对不是一般的风寒药，如果只是受了风寒，根本就不需要让内务府的太监从宫外寻来，一定是有什么小姐不愿说出来的事。
想到小姐如此，暖冬面色一白，忽然好像猜到了这药包是什么东西。
小姐这般怕是有些不妥，难怪要小心翼翼。
“是，奴婢明白。”
待暖冬离开，顾清颜又将剩下的纸包收好，放在偏殿的柜子里。
屋内的熏香掩盖了药包的中药味，顾清颜闭上眼，沉默地坐在一边，伸手摸出了那张绿色的枫叶。
没想到，这叶子这么久都没有变红，也没有掉落。
“五公子，愿你安好，幸福安康，自在一生。”
熟悉的字迹，那是她亲笔写下。
顾清颜伸手抚摸叶片上，却没有蹭掉叶子上的炭笔痕迹。
内务府用来记录的炭笔果然很不错，墨迹不会掉，十分醒目地提醒着顾清颜，她写下的这话。
思虑良久，顾清颜还是没舍得将叶片丢弃，转而将它放在书架上一本书里。
这些书都是皇后命人给她送来打发时间用的，对她也算不错，即便是有些算计，但也愿意为她着想。
她与沈煜在一起，心中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皇后。
若是在紫鸢山庄那时候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住在皇后的坤宁宫，和皇帝睡在了一起，还是在皇后有了身孕的时候。
越是这么想，顾清颜越是厌弃自己。
好在，总归是拒绝了沈煜，到时候等皇后生下孩子，她便可以离开。
只是这么些日子过去，皇后身子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变化。
大殿内的银丝碳每日都烧得旺盛，所以在其中，皇后穿的衣服并不厚重，略显单薄。
顾清颜有时候去，目光会下意识看向皇后的腹部，然而腹部没有凸起。
还记得她送的那些亲手缝制的小婴孩物件，皇后是收下来的，想必确定是有了身孕，现在看不出来，估计是皇后身子不好的缘故。
不多时，暖冬便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了进来，一脸为难。
“怎么了？”
顾清颜发现暖冬的神色不对劲，又有些欲言又止，这才问了一句。
“小姐，真的要喝吗？是药三分毒，小姐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喝了这个，以后可怎么办？小姐不是同暖冬说过，以后等皇后娘娘身子好了，要离开皇宫，去往边关小镇生活，兴许还能觅得良人过一生。可是现在，小姐喝了这个，伤了身子，以后又如何是好？”
闻言，顾清颜便明白，暖冬知晓了她这药是什么。
没有被人戳中心思的难堪，她与暖冬并非一般的关系，两人一起长大，情谊不一般。
“你知晓，我便不瞒着你了，这一步我非走不可。暖冬，你什么都知道，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如何，这药必须喝下。对不起暖冬，让你为我担心，也让你在宫中被人欺负。如今那青萝不在，与她交好的宫女还是会明里暗里欺负你。”顾清颜很是难过，“是我保护不了你，我没用。”
如果我……
暖冬摇头，眼中包含了热泪。
“不是的小姐，不是这样，是暖冬自己惹的祸。暖冬不在意别的，就是担心小姐的身子不好，担心药效太猛，让小姐生病。”
“傻丫头，我没事。”
顾清颜说罢，从暖冬手里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又将药碗还给暖冬。
刚开始没有察觉，现在才发现嘴里满是苦涩。
药汤的温度刚刚好，一点都不烫嘴，也没有凉，就是入腹后，她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蔓延全身。
“小姐，我家苦命的小姐。”
眼看着暖冬的眼泪要掉落下来，顾清颜赶紧柔声安慰。
“傻丫头莫要如此，我没事，今日有些疲惫，你先去休息，我也要躺下了。”顾清颜笑着道。
这样的笑容在暖冬眼中就是强颜欢笑，最后只得起身离开。关好了门。
顾清颜刚吹灭了蜡烛躺下，窗外便略进来一道绛紫色的身影。
显然，沈煜又翻窗进来。
堂堂一国之君，也不知道是有个什么特殊的癖好，就喜欢翻窗。
即便是走西暖阁的大门也不会被人说，毕竟从那一夜开始，西暖阁晚上就很安静了，连守夜的宫女都被遣退，没有外人在。
可这个人，今日又窗户进来。
似乎，对窗户有那么一些情有独钟。
“皇上。”顾清颜喊了一声。
沈煜没有回答，径直往顾清颜身边过去，上了床便将她拥入怀中。
感觉到顾清颜身子的僵硬，沈煜开了口。
“别动，朕只是想静静地抱着你，什么都不做。”
闻言，顾清颜松了口气，身子还是有些僵，但比方才已经好了不少。
知道沈煜今日心情特别差，顾清颜当他只是想要寻个安慰。
那他为何不去找梅婕妤寻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