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墨的脑海空白了一下。
抬眼看去。
是一个发型寸头略高，皮肤黝黑，呲着一口爆出唇外的白牙，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男生。
凉墨认出了他。
彼时，男生正站着一个点固定不动，一只手端着托盘，一只手拿着从凉墨手里夺过去的蒸蛋，眼珠子就跟胶在蒸蛋上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像是在看今天的蒸蛋从视觉上看足不足够新鲜，值不值得他买，然后吃。
又像是在判断今天的蒸蛋有没有某些外物在厨师翻炒的时候掉落进去。
他看了很久。
周围的人全都绕着他走。
那时候，时间就像静止不动了一样。
陆砺羽似乎也没有碰到过明目张胆抢菜的人，但他反应得很快，眉眼拉起一丝褶皱，上前，欲启唇说话。
凉墨很快拉住了他，冲他摇摇头，还说，“蒸蛋不要了，我们走吧……”
再有胃口的菜被一个长相略显野蛮粗鲁的人盯着看了那么久，恐怕都会失去胃口。
陆砺羽低头看她，少有的耐心，“可你……”
“啊——”周围忽然响起暴动声。
凉墨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一个天旋地转。
那一瞬，周遭响起许多噼里啪啦的声音。
还伴随着脚步沉重落地奔走的声音，以及男生掺杂了什么情绪在里面的嘶吼声。
落地以后，凉墨木木地看着刚刚从她旁边疾速跑过带去一阵风的男生。
那个男生其实是学院里重点关注的对象。
他精神有些问题，好几次凉墨都撞见他在教学楼莫名其妙口齿不清地大吼大叫。
久而久之，大家好像都知道他有神经病，都会避开他走。
所以刚刚蒸蛋被抢走的时候，凉墨没想过要计较。
潜意识里，她即便没觉得男生是神经病，精神也是失常的。
精神失常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就想刚刚他意外突然如发疯一般的举动一样。
她不想陆砺羽惹上。
头顶响起陆砺羽有些急切的声音，“有没有撞到哪里？”
凉墨面上一暖，摇摇头，“我没事。”
刚刚那男生跑走经过的地方就是她原先站着的位置，那男生横冲直撞地在发疯，如果不是陆砺羽及时抱着她退开，她真被撞上就什么也说不清了。
她低头看着陆砺羽的另一只手，刚刚躲避的时候，洒了一些汤水上去。
她抽出纸给他擦擦，对他说，“走吧。”
陆砺羽‘嗯’了一声。
走出几步，不知道想起什么，眉心一蹙，猛地回过头来。
一部破烂得不忍直视的白底手机静静地躺在黏着油的地板上。
陆砺羽走过去捡起来抄回兜里。
然后走过来，很自然地重新拉起凉墨的手，“走吧。”
那手机……
凉墨子瞳骤然收缩。
脚底像灌了铅又像黏在了地板上一样，一动也不动。
陆砺羽走出一步又退回来，“怎么了？”
凉墨没说话。
盯着他。
嘴唇在发白。
整个人都在颤抖起来。
那手机凉墨再是熟悉不过。
当年她把手机给了陆砺羽，直至毕业，都没拿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