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砺羽握着方向盘的动作一顿，片刻后，一声低低地‘嗯’声从他鼻间发出来。
主动解释，“两年前我妈出了车祸，云水湾那边的楼层没有电梯，我哥抱着她跑上跑下不方便，想了很久，就把房子卖了，买到了溧水居那边的一楼。”
凉墨没想过陆砺羽的母亲会出车祸，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你妈妈现在好点了吗？”
陆砺羽摇摇头，“当时出车祸的时候是直接伤到了下盘，医生说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了，现在坐着轮椅，其他没什么。”
车厢里的气氛因为这几句话忽然就变得有些压抑。
凉墨活了二十来年，家里人几乎没有一个亲人生过大病出过车祸，那种生死一线的焦灼感她没有体会过，但此刻，仅仅凭着陆砺羽三言两语里的云淡风轻，心就开始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她挪了挪座位，把身子往陆砺羽那边凑了点。
头轻轻地压在陆砺羽左边的胳膊身上，没用力，压了一会儿后，才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她之前就有模模糊糊地察觉陆砺羽这两年之所以『性』情大变肯定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但是那时候想归想，刚刚陆砺羽跟她说的时候，心底的冲击还是少不了。
她知道他虽然说得轻松，但是当时的心态崩坏肯定不是这三言两语就可以描述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毕竟不是小车祸。
“道什么歉？”陆砺羽低低的笑声在头顶响起，“真没什么的，都过去了。”
凉墨摇摇头，“没过去呢，一辈子都走不了路了，怎么会过去呢？”
没有双脚的人生处处都充满了局限『性』，凉墨是女生，能从女生的立场去想问题。
她知道陆砺羽的母亲一旦坐上了轮椅就意味着这一辈子她都将局限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天地了。
而她前面辛苦了大半生努力赚钱，养家养儿子，还没等到老收到来自儿女的报恩好好去这个世界走一走就一屁股坐上了轮椅。这代表她将永远失去出走的机会，怎么会不遗憾，怎么能算过去呢？
“那撞你妈妈的人呢？他有受惩罚吗？”凉墨觉得开车撞人的那个人真可恶，要是是她，肯定要给人告上法庭，不判死期，也要判个无期徒刑。
“嗯。”陆砺羽声音温淡，提起车祸的时候，嗓音有一瞬间的冷凝，“酒后驾驶，他撞我妈的时候，潜意识是想刹车的，但他踩到了油门，我妈就没躲过。”
医者的防备心素来不差，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地意外，曾静姝可能还有机会躲过，但偏偏是酒后驾驶，把油门当了刹车来踩，速度快得人压根避之不及。
“不过还好。”陆砺羽浅笑，“我妈是医生，她见惯了生生死死，对这种意外就看得很淡。她后来有跟我和我哥说过，要我们端平心态，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凉墨对他道，“我爸爸有个朋友，前几年死了。他也是出车祸死的，当时他出车祸的时候我不在现场，但是我听我爸爸描述过。我爸爸说叔叔他是被一个新手司机撞死的，那个司机撞到他的时候是想要刹车的，结果踩了油门，车子轰一下飞出去，碾过我叔叔的身子，把我叔叔的头都压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