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
脑海中都是刚刚夏紫说的四个字,明明早已知晓他的身份,为何在揭露后反而觉得不安。世子,是啊他始终是褚国的世子,而她却不再是夏国的郡主。曾经多相称的身份,如今差了十万八千里。夏紫,可想而知取代了她的身份。
“青绫!”褚俊躲开夏紫的纠缠追上来,“你生气了?”
停下脚步侧身,睨眼慌张的褚俊,“世子殿下,青绫现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有人要杀我,好不易抓到,为何会冒出来个女人?”
“你都知道了?”
幽幽叹气,夏念道,“早就知晓没拆穿罢了。”
也是,她玄楼的楼主又怎会查不到自己的身份呢。褚俊冷笑,“原来如此,青绫觉得很好玩?”
“拆穿你的身份,我们的关系就会发生变化。”
会存在利益,不会像出来前一样,坐在一处下棋谈天。
对于夏念的话,褚俊无力反驳。
她喊出世子殿下时,褚俊却是升起怒意。“你说的对。”
有时候,隔着层纱朦朦胧胧也是件好事。
两人就此分开后,夏念回到客栈。
梅树下一抹黑色人影,艳红的梅花花瓣落在肩头,为英俊的男子添了些许温和。
“曲大哥。”
“青。”男子转身,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扬起,在见到夏念的瞬间惊愕,“你受伤了?”
低头瞧眼划破的衣袖,夏念耸肩道,“没有,是衣服破了而已,不要担心。”
曲封敛起担心,想到自己查到的事情深感烦忧。
“曲大哥,进屋说话。
跟在白衣少女身后走进房间,见她褪去外衫取过新的换上。从衣袖破损处可以明显看出是被利器割破的,到底是谁?“青绫。”
明白他要问的话,夏念安慰性的一笑,“是我当时没注意,让那人有机可乘,真的没事别担心。”
“可抓住了?”
想到夏紫,夏念眸色一暗,“没,让他跑了。”
到底为何褚俊、夏紫都会在西亚?难不成还有谁也在?
负手站在长案前,夏念背对着曲封,“说说你查到的事情。”
“是。”曲封将这几天所查到的事情一一说出来,越往后,越让人心惊。“让人伏在萧府暗中观察,直到昨夜才有所发现。据侍影所讲,与蒙面人接触的是西亚皇帝身边的护卫蓝义。”
“庚子雅的护卫?”
“是的。”
“看来我猜疑的没错,国丈震主,某人要除之而后快。”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夏念鄙夷道,“庚子雅的气度可没随着年龄而增长啊。”
曲封见不到她的表情,猜不出她的心思。“青的意思是?”
“让侍影小心,事成后立刻撤退,以庚子雅的性格,怕是要杀人灭口的。”
知道她在乎每一人的生死,萧府的守备精良,侍影要行动难免伤亡,曲封当即暗中做下决定。“是,我会吩咐下去。再有你让查的夏锦之事,以有进展。”
齐天腾死后,因齐晋年少、又不学无术,根本不是个治国的明主。齐国大权旁落,再也顾不上夏国,随之朝政回到夏国的手中,夏穆侯昏庸,宠信妄臣,加之西南边境长期被他国骚扰,国力迅速衰退。
“说来听听。”
“当年齐天腾率军攻入夏国,在夏穆侯的里应外合下顺利攻破,夏王自缢,夏穆侯称王。其实这些事情不过是表面上的,当初齐天腾率军攻入前,曾得到西亚皇帝的默许,原因是朱雀的预言。”
那个预言,夏念也听说过。只不过当初无意间讲出来的宫女,第二天便消失不见,夏念知道她是被杀了。
“朱雀降世,乃天煞孤星。”不屑的嗤笑,夏念继而道,“夏氏宗族不计其数,夏国之人更是数以十万计,预言中的朱雀又是何人,谁能知晓,当真荒谬。”
便是这荒谬的预言,带给夏念的家人血光之灾,给了齐国入侵一个合理的借口。
“如今的夏国国力大不如前,边境战乱不断,国库再拿不出军饷,百姓赋税增加,许多国贡外流为了换取钱财以供打仗军费,夏锦便是其中之一。”
背后的故事真精彩,查夏锦而已,也能牵扯出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想来也是,齐国攻打夏国,西亚皇朝怎会坐视不管,既然他要当看客,肯定是提前知道事情的缘由。
“夏国……”真的有那么难吗?一直不去特别关注朝廷上的事情,只是了解个大概,原不知夏国的国力已然衰退到这般地步。
曲封知道她心中的惦记,“青绫,如果你想,玄楼将是你最大的助力。”
背脊一僵,夏念转身,眼中充满惊讶,“……我再想想。”
儿时想要报仇的想法不曾淡去,可夺回王位的意思确实愈发淡下来。
利用玄楼夺回王座,江湖势必和朝廷有了瓜葛,会是件好的事情嘛?虽然充满疑虑,但夏念始终不会表现在脸上。
脑海中响起父王曾经的话,让夏念更加犹疑不定。“国即是家,无国何来家之有?”
国便是家,夏国才是她的家。
“先把西亚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回楼里。”
早些时刻与褚俊下棋结束,桌子上的棋盘尚未收起,夏念眼底暗光一闪,“曲封,陪我下两盘。”
不明为何她突然想下棋,但曲封见到棋盘旁摆着两支茶杯,想来白天是有人来过吧。
一盘棋尚未下完,烛光摇曳,一道黑影从窗前掠过,夏念和曲封俱是一愣。
触手冰冷,她握上英华短匕,脸上依旧淡漠。
“叩叩”两声敲门声传来,夏念递给曲封一个眼色示意他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男子,其中一名身材略微单薄,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披兽皮貂裘大氅,一派雍容。另外一名男子阴沉着脸,穿着普通,可眼见懂行的人一眼能瞧出他身上锦缎来自何处,每匹的价格。
曲封站在门口,门打开一条缝隙,他怕门缝大了冷风灌进去冻到里面的人。“二位是?”
“在下姓蓝,这位是我家主人。”保持着敲门动作的锦衣男子慢慢道,“我家主子想见一下玄楼楼主,不知可否有空。”
屋内的夏念听得真切,当即猜到来者是何人。“来者即是客人,岂有拒之不见的道理。”
微微让开身子,曲封任由他们进来。
年轻的公子走到夏念面前,俯视她,“想必你就是玄楼的楼主了。”
唇角上扬,眼见的发现他袖口处的明黄色泽,普天之下唯有一人可以用明黄色,那便是皇帝。若夏念在猜不出他的身份才叫奇怪。
“请问公子贵姓,找青绫所为何事?”
揣着明白当糊涂,夏念可不想真的当个糊涂人。
年轻男子寻了椅子坐下,“蓝,帮我斟杯茶水。”
他们随意的好像夏念暂住的客栈才是他们的家。
优雅的撇着茶末,年轻男子抿口润喉,清了喉咙才道,“在下想问,你们答应的事情何时才能动手,我可没时间瞎耗。”
“陛下若是等不及的话,可以另请高明,只是天下间除了玄楼以外,恐怕再多的钱也无人敢接公子的委托。”
庚子雅身后的男子赫然拔剑,剑尖直指夏念,杀意四起。
反观夏念但笑不语,对着刺来的长剑若无反应。
“铮……”
两柄长剑相碰,发出争鸣,曲封的长剑刚好挡住蓝义的剑锋。
夏念依旧淡笑,庚子雅端着茶杯道,“蓝义,不得无礼。”
收了长剑,曲封站到夏念侧首,以备不时之患,生怕他们想要伤害身后的女子。
“楼主当真好本事。”竟能将他的身份查清。
夏念笑道,“若是没有好本事,青绫也没必要在江湖上混了。”
“既然如此,楼主给朕一个期限,朕也好安心。”
想到庚子雅的品行,夏念觉得有必要求一张保命符,虽然不知是否能管用,反正庚子雅想要毁约易如反掌。“在此之前,青绫想找陛下讨样个承诺。事情结束,玄楼参加此次行动的人员将全部撤离,陛下可否能保证他们的平安?”
庚子雅明白她是怕事情结束后,自己起了杀心,但一句话,能有多大用处。“好,朕答应你。”
“陛下金口玉言,定不会反悔。”夏念凤眸微垂,“给我三日,三日后交货。”
“哈哈!”庚子雅大笑着站起身,离去前道,“我相信楼主和玄楼的能力。”
他一走,夏念对曲封道,“明晚行动。”
“是!”曲封刚要去吩咐行动时间,只听她道,“等一下,明日一早将京内所有无关人员撤离。再有,明晚行动无论成败,立即离开不得停留。”
诧异的看着沉思中的她,曲封道,“青绫难不成认为他会灭口?……不可能,他已经保证过!”
“他的保证有何用,空口白言,无凭无据,他想反悔轻而易举。”
“可是他是当今陛下,金口玉言!”
夏念冷笑,“谁说的我都可以信上三分,唯有庚子雅,他的话我一分都不信。按我说的去做,不会害了玄楼的。”
将最后的担心问出口,“青绫,我们都撤了,你呢?”
“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们先离开,我晚些回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