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停在窗棂上抖动着翅膀,外面冰天雪地,银装素裹,褚国的王宫在凛冽的寒风中倍显庄严肃穆。
褚俊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丝绢,上面唯有一字“安”。
在得知她没事的一瞬间,褚俊终日惶惶不安七上八下的心落在了平地,幸好。
随着日子过去三天,邢圳带来一个消息,说明当时救下夏念的时候,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人。一名昏迷不醒命在旦夕的男子。“青绫楼主临走前曾交代,希望可以照顾好那人。”
正在处理国务的褚俊从奏章中抬首,眸光锐利,“那名男子是什么来头,可有眉目?”
“属下派人查了,目前没有具体信息,只知道是南蛮的人。”“再派人去查。”复而低下头,褚俊觉得眼前大臣上奏来的折子恼人得紧。那人与她是什么关系?能让她在意的人不多,也许是救命恩人吧。
这样想着,褚俊似乎觉得好过了些。
褚王的病情恶化,太医皆是束手无策。
寝宫内,脸色苍白的褚王躺在床榻上,面色温和,“李太医,本王的身体如何,你直接道来。”
“王上偶感风寒,老臣开个药方,您按时服用,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所好转。”李太医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太紧张,可说话时颤抖的语气泄露了他的心情。
褚王勾起唇角,“老李,你跟在本王身边可不是一两日了,我还不了解你的性子,你为人老实,哪里会说谎啊。”
“王上。”
“老李,我的身子如何,我心里大概有数。你就直说吧,我还能活多久。”
褚王与李太医年少相识,深交一场,那时的李太医是名江湖游医,后来褚王登上王位,他甘愿抛弃江湖中的地位入宫做了名小小的太医。
“油尽灯枯,最多超不过三个月。”李太医垂首自责道,“亏我还是一代神医,对你的病情竟然束手无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我认识你前,这身子已经耗损得不成样子,伤病一身。这些年若不是你费尽心思替我调理,恐怕早就不行了。”
晌午,褚俊将最后一本奏折处理完毕,起身前往褚王的寝殿。不料在寝殿外听到褚王与李太医的对话,“原来父王的病情……油尽灯枯……”
褚俊曾听过褚王年少的经历,当年褚王是嫡传世子,可惜众兄弟对王位虎视眈眈,每日暗杀不断,勾心斗角。褚王的身子早在那几年损伤得严重,后来认识了李太医,经过数年的调理才稳住病情。
看着南方的天际,褚俊冷笑,为了至高的巅峰,葬送一生到底值不值得?但是褚俊也知晓,乱世之争已然开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命运悄然临近,自己不愿做败者。
她亦是吧。
接过宫女手中的膳食,褚俊推门进入殿内,将饭菜在桌子上摆好,“父王今日可还好?”
“是俊儿来了?”隔着一层帘幔,褚王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李太医躬身,“既然世子殿下来了,微臣先行告退。”
“嗯,去吧。”
褚俊亲自拿起一旁的长衫替褚王披上。
褚王见他俯下身子,微微愕然道,“俊儿,这些让奴才来做就行了。”
“想来想去,这些年是儿臣任性,常年在外贪玩没能尽孝,父王定是气儿臣的吧。”褚俊扶着褚王来到桌子边,“今日让儿臣陪着父王用膳吧。”
“本王的俊儿又懂事了。”褚俊的能力褚王一直看在眼里,他果断、聪慧,遇事不骄不躁,却有些很绝,不近人情。
今天的褚俊多了些人情味,不知是好是坏。要知道,乱世中能君临天下的王者,从来不需要感情。
“听说父王要不行了?”
“是的公子,刚小路子回了话说王上活不过三个月。”
“哼!差不多该我们动手了,让人去准备吧。”
“??!
青衫男子消失在黑暗的殿内,剩下褚国三公子褚潇站在长案前,执笔蘸墨写下一个“杀”字,他冷然狂笑,双眸内尽是杀气以及对王位的觊觎。“俊哥,弟弟倒是要瞧瞧你准备怎样做?”
夏国境内。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手牵一匹白马,马背上坐着一名年纪大概七八岁的男孩儿。“姐姐,我饿了。”
“那我们找地方吃点东西。”他们在一家酒楼前停下,白衣女子将马背上的少年抱下,对迎上来的小二道,“将马牵下去喂些饲料。”
“好嘞您呢!”
年轻的女子将兜帽摘下,这才让众人看清她的容貌,她绝世容颜让人不知该怎样形容。
邻桌的锦衣男子,手摇冰骨白玉扇,唇角染笑,一副风流公子哥的相貌。
被人盯着瞧得感觉让夏念浑身不舒服,蹙眉侧目,虽然唇角依旧上调,可任谁都能感觉到冷然的杀意。夏念对于那名男子的第一印象便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男子仍旧摇着手中的扇子,对于夏念的怒视无动于衷,甚至出言调戏。
对于男子的调戏之语,夏念反倒没有生气,“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何故开小女子的玩笑?”
“呵!是姑娘美得叫在下移不开视线,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锦衣男子起身拱手道,“在下陆墨之,希望姑娘给墨之一个赔罪的机会。”
“公子的歉意青绫自当接受,请。”
夏念与陆墨之隔桌而坐,两人浅酌相谈。让夏念诧异的是陆墨之的文采与学识,若此人可以为她所用,将来一定大有作为。“墨之的学识令青绫敬佩,不知是否有意考取功名?”
“功名?哈哈!墨之弃功名如粪土。”陆墨之眼中闪现着愤恨,“青绫,你看看夏国,满是腐朽。夏王重用奸臣,赋税沉重,民不聊生。墨之空有抱负却无处施展,哈哈!”
近年来夏国的情况夏念是知道的,夏王不仁,奸臣扰乱朝纲,边境战乱不断,夏国前景忧堪。
“得民心者的天下,夏王的王位坐不长久。”夏念睨眼身边吃得欢乐的王子盛,不禁感慨年少无知其实是件好事。
两人把酒相谈甚欢,夏念得知陆墨之乃夏国青县人,陆家嫡传长子。陆家世代经商,在当地亦是名门望族。陆墨之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十二岁便对经商之道颇有建树。陆家虽不能说富可敌国,但绝对是富户人家,可这个年代商人在最底层,你再有钱也无用,要有权。所以,陆墨之的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但,现今的夏国早不如当初,陆墨之空有抱负而不得其道,有家亦回不得。
“青!”
“你们终于来了,事情都办好了?”
“是。”
陆墨之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四人,他们皆是一袭黑衣,对夏念的态度可谓是毕恭毕敬。
“子盛,你说想学武,还作不作数?”
“姐姐,子盛要报仇!”
“很好!疾风,你将王子盛带回玄楼,让曲……朗安排。”夏念一顿,她想到死去的曲封,黯然伤神。随后将王子盛抱在怀中,继续道。“若想学到真本事报仇,子盛你要记住,再苦都不能有怨言,都不能想要放弃,姐姐为你所安排的一切都不是想要害你的。男子汉大丈夫血可流头可断,泪不能落,记住了吗?”
“记住了。”
“疾风,照顾好子盛,路上若有任何闪失,你也不必回来了!”
王子盛对于夏念的安排没有疑问,没有拒绝,只是在临走前问道,“姐姐,你会来看子盛嘛?”
“会的。”
他们走后寒月嘟着脸,“青,你何必说那样的话,疾风会伤心。”
“寒月,若不是因为我,子盛应该有个幸福的童年,是我害他失去亲人的,我只是想弥补。”夏念看向对面的陆墨之,“墨之,你后面打算怎么做?”
陆墨之摇头苦笑,自己面前坐的到底是何人,似乎不简单。“青绫有何想法?”
“墨之,你若信我便等上几年,过不了多久,我许你一个锦绣前程,可好?”
“好。”陆墨之心底自嘲,不知为何竟然未经考虑便应承下来,难不成魔障了?
“墨之,你与傲雪去王城等我。”
转日一早,陆墨之与傲雪一同出发,路上他问道,“傲雪兄,你可否告诉我青绫到底是何人?”为何那名年轻的绝世女子会信心满满的傲然道,我许你一个锦绣前程,而他居然相信了。
傲雪侧目,“你终究会知道的。”
留在客栈内的夏念对冷霜道,“去探探陆墨之的底细。”
“青,不信任他?”
“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我要走的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一步错步步错,我赌不起也输不起。”夏念闭目倚在榻上,“我欣赏陆墨之的才华,而我也有必要弄清他的底细。”
“我明白了。”
见冷霜离开,夏念想起廖向玄,他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救下自己,他来南蛮与夏国的边境想做什么呢?“寒月,你速速前往南蛮,给我弄清廖向玄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