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寒的地窖内,华年的脸色略显苍白,声音也不如之前平稳,“我是华年。”
“你!”
郝大人倒退两步倒在冰棺上,疑惑的朝棺内看去,冰棺中的面容更加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她们太过相似,相似得让人无法分辨。“毓儿!你是毓儿,毓儿没事!”
轻轻叹息,夏念开口,替华年做了解释。“华年不是郝毓,她是本王当年在江湖认识的人。本王第一次见到郝毓时也惊讶过她们容貌的相似,但她们确实是两个人。”
“华年不如琳琅郡主从小有父亲陪伴,我是个孤儿,在很小的时候被师傅收养,才捡回了性命。”
今日夏念也是第一次叫华年的名字,却很顺嘴。“华年!”
吴应疑惑,“天下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这般相像。”
“华年与琳琅郡主本就有血缘关系。”寒月语出惊人,全当没有看到华年哀求的目光,她将事实讲了出来。“郝大人可否还记得府内早去的妾室,她与正室本就是姐妹,华年就是她与您的孩子。”
“什么!”
“同父异母的姐妹,长得相似也并不奇怪吧。”
夏念在这时打断寒月的话,“寒月,够了。”
“怎么会……”郝大人完全不敢相信,那个孩子不是出生就死了嘛,怎么会活着,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琳琅郡主已去,郝卿节哀吧。”
“是,臣……遵旨。”
因为之前一直赶路的缘故,夏念即使身强体壮也是禁不住的。“本王累了,郝卿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华年!”寒月追出来对着她消瘦的背影道,“对不起,我……”
悠悠的转身,华年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没事的,我承受得住。对于我来说早就不是秘密了,王上都告诉华年了。”
她其实是开心的,可以重新做回华年,抛开琳琅郡主的荣耀与屈辱,她还是华年。只是,齐翰要怎么办。总是温润如玉的男子早已渗透她的心,她无法将他剔除,否则心会滴血,苦不堪言。
“如果齐翰真的喜欢你,那么你是琳琅还是华年都无所谓。”夏念的话总是一针见血,让人无从招架。而她也总是可以轻易的看穿别人的想法,就好像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像透明的一般,无法隐瞒那一点点心事。“其实你应该感到幸运,抛掉琳琅郡主的身份,你与齐翰更容易在一起,毕竟那些流言蜚语,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
“王上,齐翰他……”好不好?
夏念知道她想问的,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得到她的保证,琳琅也算放心了。“王上一路舟车劳顿,应该乏了,早些休息吧。”
华年担心,齐翰会不会讨厌自己冒充琳琅郡主,因为觉得欺骗了他。
“主子!”刚离开的傲雪返了回来,他身后带着一个人,看服饰像是齐国的。“这位是齐国的信差,他说齐王有国书递给您,必须亲自转交。”
“齐王?”凤眸微挑,夏念不明所以,在这个时候齐晋给她国书还有何意义。“拿给本王瞧瞧。”
信使将国书呈上,夏念并没有避讳,当众翻阅,完事冷冷一笑,“齐王未免太好笑了,琳琅被废已经不是齐国的王后,他居然还有脸要求将琳琅的尸首归还,简直欺人太甚!”
言罢,盖有白虎纹的国书在夏念手中粉碎成纸屑,“你告诉齐王,本王绝不会同意,让他死了心不必想了!”
齐国老臣的想法夏念猜得透彻,他们无非就是想亲眼见到琳琅的尸首,否则怎么会承认琳琅死掉。可夏念偏偏不让他们如愿,即使他们要怀疑,让他们去怀疑好了。
“夏王……”
“轰出去!”
等眼前清净见不到闲杂人等后,夏念对寒月道,“告诉冷殷与石嵩,让他们抓紧操练,不得懈怠!”
“寒月这就去。”听她的口气寒月知道,这一次主子绝不会改变主意了。
华年静静的站在一旁看她部署,原来一个人可以出色得令周围失去颜色。华年对夏念了解的不多,只是知道在她七岁那年,齐国攻入,她的父王母后以及哥哥都在战乱中离她而去,一个人逃出夏国,被玄楼楼主收留。寒月告诉华年,玄楼最初的考察与训练就像地狱,想活着就要踏着别的孩子的尸体往上爬,然后他们走了出来。夏念有着与生俱来让人臣服的霸气,她运筹帷幄,在赤天走后理所应当的接手玄楼。然后夺回属于自己的王位,可谁也不知道,她的背后付出过多少辛酸与汗水。
“华年,你跟本王去书房。”
始终低着头的吴应在前面引路,刚才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楚,心中难免惊疑。他是个明白人,不会多说一句。
将她们带到一个独立的院落,绿树成荫,亭台楼榭,虽不奢华却很雅静。“这里便是为王上准备的,劳烦华年姑娘瞧瞧,若缺什么下官好让人再去制备。”
“好。”送走吴应,华年推门进入书房,入目的是夏念埋首长案前书写。过了许久见她停下笔,将信封好。
夏念将信交给忽然出现的傲雪,“交给褚俊,越快越好。”
待傲雪走后,书房内剩下夏念与华年二人。夏念让她坐下,问道,“今后你有何打算?”
缓缓摇头,说实话华年自己也不知道往后应该怎样。自从离开齐国,她迷茫了。
“如果愿意,你就先跟在本王身边。战争快开始了,本王希望你留下来。”
夏念的话让华年看到了之后的路。华年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没家没亲人。唯一的就是这一身本是还算迁就,如果能够帮到夏念,她愿意留下来。“如果王上不觉得华年碍事,华年便留下来听从您的调遣。”
“很好。”华年的本领夏念看在眼中,她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个可塑之才。不如让她先去兵营,跟石嵩和冷殷学习兵法与领兵的技巧。不出所料,她会成为一名很好的将领。“华年,明日一早,你去兵营。”
夏念又将写好的一封书信递给她,“将这封信交给石嵩,他会安排的。”
“是。”
如果自己所拥有的可以帮到她,华年觉得很开心。
齐国,当齐晋得知夏念摧毁国书后怒不可揭。
大臣纷纷上奏猜测琳琅王后根本没死,是夏王故意掩盖事情的真相,才会不将琳琅王后的尸首归还齐国,以免事情败露。
“夏王简直是欺人太甚,她以为本王真的怕他不成!想打,本王自会奉陪到底!”
齐晋怒拍御案,在他的暴力下,御案轰然坍塌,上面的纸墨笔研,奏章奏折散落一地。
一位年迈的老臣在殿前下跪,劝说道,“王上不可啊,如今吾国腹背受敌,夏国蠢蠢欲动,褚国更是虎视眈眈,咱们不得不防啊!”
“王上!您不能放任夏国如此欺辱,如今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恐怕往后他们会直接爬到您的头上!”
白虎殿内,纷纷攘攘的争吵声不停,两方臣子你一言我一语,一方认为不能与夏国交战,一方认为此战必须要打,就这样争吵开来。
齐晋被他们吵得头疼欲裂,“闭嘴!”
一声怒斥过后,白虎殿内终于恢复了平静。齐晋本就恼火,指着殿内一脸忠诚的老臣道,“你真的觉得本王不该与夏国交战,你觉得本王会输,齐国会败?”
老臣心底一惊,“臣不敢,臣觉得此刻不易与夏国交战。毕竟褚国与夏国缔结过盟约,褚国的运输队被灭,褚王一定怀恨在心,臣唯恐褚王会在夏国出兵之际背后给予我国重击。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老臣所言不假任何一名头脑清晰的人都会晓得他言之有理,可惜齐晋已被激怒得蒙蔽了心智。“你就是认为本王会输,哼!来人,将他拖出去斩了,看谁再敢扫本王兴致!”
“王上!”忠心耿耿的臣子想不明白,为何王上执意如此,如果齐翰小侯爷在就好了,也许王上会听他一两句劝说。
下朝后,齐晋来到牢狱。
一身整洁青衫的男子背对狱门而坐,长发整整齐齐的束在脑后,他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身,除去脸色苍白,眼底乌青外,看不出落魄的样子。齐翰在见到齐晋的瞬间恭敬的起身行礼,该有的礼数他从不会忘记。
齐晋隔着狱门与齐翰道“本王来是要亲自告诉你,琳琅王后死了。”
粗重的锁链束缚齐翰的行动,他面色更加惨白,双眸呈现灰败的色泽,心如死灰。他一直不相信,不相信琳琅死了。那个坚韧隐忍的女子,可以直言嬉笑不懂做作的女子真的不在了啊。
“齐翰,本王如此信任你,没想你居然会与本王抢女人!”
齐晋以前也许不信,但此刻见到齐翰,他信了。即使琳琅不喜欢齐翰,齐翰是肯定对琳琅心生爱慕的。否则齐翰不会在得知琳琅已死时,露出这副表情。
想必如果可以,齐翰会想追随琳琅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