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考试年龄限制在三十五岁!童生限制在二十岁!”
此消息一出,立即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大宋。
“简直是断我等的前程!”
无数书生闻讯一片哗然,纷纷愤然不平。
无他,在原来的大宋科举考试中!很多考生可以一辈子都参加科举考试,哪怕没有考中,还有下一次考试,这就给了很多考生希望,甚至说给了他们自我逃避的借口。
而如今朝廷将童生的资格限制在二十岁,科举考试限制在三十五岁,一下子将大龄的举人书生的科举之路堵死,这岂能不让他们心中忿怒。
“科举制度已经运行数百年,从未有过变故,这次为何会突然变革科举,莫非是新党又在胡乱变法?”众人不禁怀疑道。
“不!当初范仲淹的庆历新政和王安石变法都没有敢动科举制度,章惇推行新法,又岂能胆敢变法科举?”一个举人冷哼道。
“依我看,这定然是邪医范正又出邪方?”有人怀疑道。
一众大龄举人怒不可遏,此方颇有邪医范正的风格,由不得他们不怀疑。
很快,更多的消息传来,具体的原委也悄然传来。
“此乃吕相公为了推广全民教育,想要让大龄举人去当三京当夫子罢了!”那些举人消息灵通,很快找到了罪魁祸首。
众人一愣,谁也没有想到上书变法科举是最顽固,最反对变法的旧党领袖吕大防,而吕大防之所以这么做的唯一理由那就是推广全国教育,教化万民的功绩。
“好他个吕大防,为了自己的功业,竟然要坏我等的前程,定要和他不死不休!”
大量的举人留在开封城担任夫子,就是为了准备科举考试,如今有一半人都被断了前程,又岂能甘心,当下,纷纷鼓噪联合,准备去宰相府讨回一个公道。
“范正用邪方害我!”
吕大防闻讯,顿时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自己误信了范正的邪方,竟然被万夫所指,哪怕是他归位当朝宰相,也不敢得罪如此多的举人。
“吕相公,赶紧将恩科的消息放出!让国子监张雍出面安抚这些举人。”杨畏连忙提醒道。
“对!”
吕大防连忙点头,范正虽然乱出邪方,同时也开出了补救之方,那就是恩科!
“朝廷变法科举,并非断诸位的前程,科举由三年一次,改为一年一次!不用让诸位浪费一生的光阴在科举之上。”宰相府前,国子监博士张雍拦住了一众义愤填膺的举人。
听到张雍的解释,原本群情激奋的举人慢慢安静下来,心中仔细盘算一下,原本科举考试三年一次,就算二十岁科举考试,考到六十岁也不过是十三次科举的机会,同时还让很多老举人都浪费了很多青春,如今改为一年一次,十五年就是十五次科举,次数反而多了一些,还不用浪费一生的时光。
“如此倒也划算!”
不少年轻的举子大为心动道。
科举考试让人虚耗青春的弊端并非没有发现,只是没有人愿意放弃当官入仕的机会罢了,如今科举考试年龄限制到三十五岁,对举人来说并非没有好处。
“那我等已经过了三十五岁,又该如何是好!”不少头发花白的举人大为不满道。
国子监博士张雍朗声道:“吕相公特意向官家申请恩科!五十以上的举人可以再考恩科一次,四十岁以上的举人,可以再考恩科两次!三十五岁以上的举人可以再考恩科三次!”
一众大龄的举人这才平静下来,他们这些年龄较大的举人本就已经考不了多少次了,按照最接近的三十五岁的举人来说,按照三年一次,再考三次,在以前也要耗九年左右,那也足足四十四岁了,并无太多遗憾。
“那我们…………。”也有三十三、三十四岁的举人心中不满!这样算下来,他们反而有些吃亏了,也想要一些优待。
张雍却坚定摇头道:“朝廷的恩科只有三年,三年之内,尔等都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三年以后,全部都需按照三十五岁为界限。”
不少举子顿时大为遗憾。
“如果尔等到时候依旧没有考中,可来国子监找老夫,可以在家乡或者就近之地执掌一座书院,日后成就为朝廷培养更多的人才,以弥补自己的科举之遗憾。”张雍朗声道。
“考上了能够入朝入仕,考不上还能执掌一座书院,这让一众举人的怨气渐渐平息,开始思索恩科之事。
张雍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
张雍之所以配合吕大防安抚一众学子,那是因为全民教育的学院都在国子监的管辖之下,今年将五十岁以上的举人和秀才拉入书院之中,明年就会有四十岁以上的举人加入,三年后,每年都会有一批源源不断的举人和秀才前来书院担任夫子,全民教育再无任何障碍。
一旦天下诸城皆实现全城义务教育,国子监的的权利遍布大宋,那国子监的地位将会直线提升。
“国子监日后未尝不能成为朝堂一部!”看着渐渐平息的一众举子,张雍心中忍不住激动道。
在朝中,医家立志成为朝廷第七部的消息无人不知,而事实上,医家的确也在朝着这方面努力,太医署一统天下各大医院,其实力和影响力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至少现在无人再将太医署当成可有可无的衙门。
而原本在地位在太医署之上的国子监,地位却极为尴尬,看着医家一天天壮大,作为大宋最高学府的国子监却只能故步自封,甚至在研究甲骨文的时候,还低三下四有求于太医署。
如今全城义务教育甚至是日后全国义务教育的计划,终于让国子监扬眉吐气,找到了大兴之路。
………………
“启禀吕相公,一众举人都已经退下,都开始准备恩科之事!”
宰相府中,杨畏欣喜前来禀报道。
吕大防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此刻他亲身体会范正邪方的刺激性,效果的确是立竿见影,然而过程却同样惊险刺激!
“大人明知范正邪方会得罪天下举人,为何还要使用?”杨畏有些不解道。
任谁都知道,哪怕有三年的缓冲期,日后未能考上功名的举人依旧对提议此方的吕大防不满,这种事情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吕大防摇了摇头道:“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因为吕某的宰相之位坐不了多久了!”
“啊!”
杨畏顿时大惊失色,吕大防乃是旧党的领袖,一旦吕大防失去了宰相之位,那旧党恐怕立即回落入下风之中。
吕大防却摇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吕某已经担任宰相四年的时间,官家没有动老夫的位置已经是格外容情了。再加上老夫已经年老力衰,恐怕难以再胜任宰相之职位。”
大宋的宰相一般都是走马观花的换,吕大防四年的宰相之位已经是极为难得了,官家早已经还了当初吕大防的从龙之功。
“所以,大人准备在担任宰相最后时期,完成全城义务教育的大业。”杨畏微微点头道。
吕大防点了点头道:“不错,可惜老夫没有范纯仁的命好,捡到了一个好差事,负责百官退休的待遇,老夫想要有所成就,只能得罪一批举人,方可成就大业。”
元佑年间的老臣中,范纯仁早已经退下,苏辙已经被新旧两党联合挤走,而他已经在宰相之位上四年,也是时候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不知,大人去后,何人能够担任旧党重任!”杨畏一脸希冀的看着吕大防道。
吕大防看了看杨畏,却摇了摇头。
他自然知道杨畏的心思,然而杨畏并无大功,根本无力担起旧党大业。
吕大防郑重道:“老夫准备推举开封知府范纯礼入朝!”
“范纯礼!”杨畏不由惊呼出声道。
他没有想到吕大防竟然让范纯礼来担任旧党领袖,难道他不知道范纯礼和范正是父子么?一直以来他们都将范纯礼当成医党来对待。
吕大防却摇头道:“不!范纯礼是范纯礼,范正是范正!这些年虽然范纯礼任用了不少范正邪方,然而老夫和范纯礼相交多年,知道范纯礼依旧是旧党同道之人,其刚正不阿、宽猛相济,恪守祖法,让其领导旧党,定然能够对抗新党。”
“可是………………。”杨畏焦急道。
“本相自然知道范纯礼和范正乃是父子,然而范纯礼入朝,可以以孝义来压制范正,更何况,就算没有本相推荐,尔等就能阻止范纯礼入朝么?”吕大方反问道。
杨畏顿时沉默,
如今的范纯礼乃是朝堂上下最为耀眼的大臣,其为了儿子揭开近亲结婚的丑闻,最终让黯然离开朝堂!
当时人人都认为这定然是范纯礼一生失意的开始,反而却没有想到这竟然是范纯礼辉煌的开始。
贬斥到亳州之后,范纯礼和范正父子联手,一个变法医家,让医家需要的药材急剧增加,一个是在华佗故乡亳州大肆扶持药材产业,将亳州一跃成为新晋药都,亳州的赋税短时间内倍增,成为大宋政绩第一的知府。
范纯礼因功升迁至开封知府,随即又在范正的推动下,继续推行医城之法,又在开封城推广义务教育。
而如今吕大防所推行的全城义务教育,那就是范正当初为范纯礼所开邪方的扩大版。
“邪医范正一直以邪方盛名,不知见识到了大人这道邪方会如何做想。”杨畏苦笑道。
……………………
就在举国秀才举人正在加紧准备恩科之时,功成名就的吕大防以身体原因,向官家请辞!
“吕相公要离朕而去?”
政事堂内,赵煦不由一震。
对于这个结果,赵煦可以说喜忧参半,喜则是吕大防乃是元佑重臣,当时的三大宰相已经去二,如今只剩下吕大防一人,而如今吕大防辞官,当年高太后时期的重臣再无一人。
而让赵煦犹豫的是吕大防乃是当初拥护他亲政的主要官员,一旦吕大防辞官,恐怕会让朝野非议其苛待功臣。
吕大防颤颤巍巍道:“老臣已经年过七十,恐怕时日无多,如果在有生之间,能够看到天下万民皆受圣人之道,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他已经年过七十岁,当年高太后所有的老年病他都有,经过医家检查,早已经诸病缠身,如今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独享教化万民之功。
赵煦明白吕大防乃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辞官,这才微微放心道:“不知相公走了之后,谁能担任宰相之位。”
吕大防躬身道:“苏大人老持承重,为人公正,乃是宰相之位的最佳人选。”
章惇顿时牙龈暗咬道:“老东西,临走的时候,还要给我使绊子。”
章惇明白,赵煦素来有雄心壮志,一旦吕大防退位,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位列宰相,开始新一轮变法大业,如今全被吕大防搅和了。
赵煦微微点头,按照威望和资历,苏颂的确是最佳人选,更重要的是苏颂能够平息新党和旧党的争斗,乃是最佳人选。
反而吕大防仿佛没有看到章惇的目光,继续道:“苏大人担任宰相,其尚书右丞之位空悬,老臣推举开封知府范纯礼最为合适。”
“范纯礼!”
刹那间,除了杨畏之外,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吕大防。
吕大防推举范纯礼为尚书右丞,简直比推举苏颂为宰相还让百官震惊,毕竟当初旧党可是对乱出邪方的范正极为看不顺眼,如今竟然推举范正之父范纯礼为尚书右丞。怎能不让百官震惊。
然而百官反过来细想,却发现风头正盛的范纯礼的确是尚书友丞最合适的人选,吕大防推举之人竟然没有一点私心。
只是范正却皱眉苦笑,他认为的正方,满朝百官都认为邪方,而如今百官皆认为吕大防大公无私,然而对他来说,却是一道不折不扣的邪方。
一旦父亲担任尚书右丞,那就形成父子同朝的局面,那他在朝堂上的好日子恐怕就不多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