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公司里的事情,邵实是身心俱疲,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每一次睡着,他的脑子里都是乱乱的,各种各样的梦,但起来之后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被手机铃声震醒了,邵实伸手去摸桌上的手机,不觉间只觉得脖子发疼,他撑着直起身来,电话是小米打来的。
他一接起来,就听到电话那头一阵牢骚:“姓邵的,你到底回不回来了?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商量点事情的吗?”
“哦哦……我马上回去!”本来是想要跟小米解释一番的,但听到这一顿噼里啪啦的数落,懒得解释了。
那边,小米听到他这句不咸不淡的“我马上回去”,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不再说一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上午正在忙的时候,小米打电话跟他说无论晚上有什么事情,都要回家,今天有事情跟他商量,具体什么事情邵实没多问,小米也没明说。这公司里已经闹翻天了,谁还顾那么多呢?
但小米要求的事情,也不是小事情,邵实一想到又要回去哄媳妇,眉头又皱紧了,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心也疲惫了。
他今天没有那么着急,伸了伸胳膊,又喝了杯水,才离开了公司。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这个城市已经被霓虹灯点缀得色彩斑斓。
开着车穿行在这热闹的夜都市之中,邵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他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来到这儿时心中所怀有的期待,在这华丽的大厦里面,有多少人和他一样孤独呢?他将车速放得慢慢的,一边开一边看这夜色,多美,多么幽邃,就像梵高的画布,而自己就像这幅画前忧郁的灵魂。
每一分钟都过得相当漫长,周围的一切像慢速播放的影片一样,邵实看清了每一个从车前走过的人们的表情,他十分想弄清楚别人都是怎样地活着,都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越看越难过,因为仿佛只有自己是最落寞的。
离家越来越近,邵实就越来越累。他停好了车,勉勉强强推开车门,车钥匙竟从手上滑落了。他有些惊讶,自己没有喝酒,怎么双手竟不听使唤了?确实,他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或许是心无力了,全身供养不足吧。
终于进了屋,母亲迎上来问:“邵实,这么晚回来,吃饭没有啊?”
他今天还真没吃,太累,在办公室睡着了,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填肚子,但他也没觉得太饿。
母亲一听他说没吃饭,心疼得直咧嘴,马上到厨房给他热饭菜。邵实将沙发上散落的小玩具大概往沙发边上一撂,就躺下了,揉着疼痛的太阳穴,他多想这时候能有一颗子弹打穿他的头多好,就释放了。
没想到“啪”一声,还真有东西飞了过来,砸在了自己的手上。他惊得一下睁开眼睛,眼前是高高站着一脸凶神恶煞的小米,砸在手上的正是已经在地上底儿朝天的拖鞋。
看着样子,邵实忍不住怒了:“你干嘛!扔我干嘛?”
“我干嘛?你问问你自己!”小米说。
这下把正在厨房用水涮碗的母亲给惊吓到了,手里的碗,“呯当”一声掉在了水槽里。
“干活都不知道小心点!”小米对着母亲喊了一嗓子。
“你干嘛呢!干嘛冲妈吼啊!”邵实看见母亲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委屈的样子,极其生气。
“邵实,你别说了,你们俩有话好好说……”母亲声音有些发抖。
小米看看邵实:“今天咱们俩就好好谈谈,孩子我已经让我妈带走了,今天就住他外婆家……”
“你这是要说什么呀?我不明白你意思啊!”邵实看着小米冰冷冷的样子说。
“今天,我们就谈谈,我们俩。”小米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
“哎呀,我说亲爱的,我们俩有什么好谈的呢?我不是都说了,我一直都是爱你的,我会爱你一辈子,甚至生生世世!”邵实急叨叨地说。
“放屁!你爱我?自从怀孕,你想过我什么?爱我,我一点都不曾感受到你所谓的爱!”小米几乎是哭喊着说的。多少个冷面相对的夜晚,她因为孩子的宁静而锁住了内心的怒吼,多少个独自归家的路上,她趴在方向盘上哭泣……她心底里觉得自己无比的可怜。
“亲爱的,我只是现在要顾着生意,把生意做好了,家里才能过好日子呀!你难道就不能理解一点吗?”邵实觉得自己没有错,自己在为整个家所奉献着,但小米为什么却不明白呢?
“我理解?你理解过我吗?你理解过我忙了一天,回到家却没有人陪伴的痛苦吗?你理解过在我业务上出现困难,没有人安慰的痛苦吗?我们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小米的泪一直哗哗地流。
“我……这……我,确实因为平时太忙,忽略了你这些小感受,我之前不也给你道过歉了吗?你别再生气了……”邵实看着小米的样子,有些心疼,抽出桌上的纸巾给她擦眼泪。
小米一下自己推开他的手,自己重新抽出好几张捂住了眼睛。
“我这样吧,我以后尽量多陪陪你,别哭了宝贝。”邵实去搂她的肩膀。
“别碰我,你每次都这么说,我已经不想给你机会了!”小米冷冷地说。
“啥……啥意思啊?不给机会是什么意思?”邵实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古怪。
小米擦擦眼泪,又在隔着邵实两米远的沙发一端坐下,直到哽咽挺直,呼吸也变得匀畅,才重新张口说话。空气凝固地令人窒息,邵实只看着小米的每一个动作。母亲在厨房将饭早已经热好了,见此状况,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的意思是……我们……离婚吧。”小米此时异常镇静,异常清晰地说。
邵实脑子“嗡”地一下,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胸膛窜将上来,直达脑壳:“什么?你说啥?”
母亲“嚯”地一下,从厨房窜出来:“小米呀!你可不能说这胡话呀,你俩要好好地过日子呀,咋能说离就离呢?”
母亲一向任劳任怨,从来不计较自己是否快乐,就待在这儿帮他们带孩子做家务,为的不就是让他们好好地过日子、干事业,这是母亲心中唯一所期待的,你说她能不着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