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佳毅立刻忙起了试验,除了自己的研究,还有研究院之前从河道采集回来的淤泥样品没有处理完,一进实验室便进入战斗状态。
“师兄!”小师妹推开实验室的门,探进头来。
“什么事儿?”佳毅手上一直在忙,简单问道。
“这两天你不再学校吗?”小师妹轻轻进来关上门。
“不在。”
“哦,那你去哪里了?”
“我现在正在忙,你有什么事儿直接问,没有事儿就别打扰我。”佳毅那字突然有点空白,不知道试剂该加在哪个试管。
“当然有事,你错过了很多事情。”
“错过了什么,研究院的事情?”
小师妹点点头。
“错过就错过吧,研究院的事情太多,我也不打算待了。”
“哦,好吧。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佳毅看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跟她好好谈谈,说明一下他跟邵玲的关系,但是,正在做实验不是很合适:“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跟你聊点事情。”
“有啊有啊!”小师妹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但佳毅却感到有些内疚。小师妹,对不起。他在心里说。
“好,那就晚饭时间见,快出去吧。”佳毅说。
“好!”小师妹欢快地扭头,去开门,走在门口的衣柜旁边停了下来。
“师兄,你手机一直在响,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要不要我帮你接呢?”
“哦......不用,我自己来。”佳毅心想可能是邵玲的电话,于是匆忙摘了手套过去。
是四叔打的电话。
电话里四叔焦急地说:“佳毅,邵实要跳楼,我也不知道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你快过来帮帮忙!,我在拖着他呢!”
“哦......好!你把位置发给我,最好是定位。”
佳毅一听十分焦急。
“报警吧,师兄,警察会有比较全的援救措施,真跳了也不会有大问题。”
“不......”佳毅犹豫,若是报了警,邵实的取保候审恐怕就要取消了。
“为什么不啊,师兄?”小师妹在旁边干着急。
佳毅一边换衣服,一边联系邵玲,他已经没时间理会小师妹。
“佳毅哥,命要紧,我们报警吧。”邵玲听完佳毅的叙述,果断地说。
“好,我来报警,一会儿见。”佳毅迅速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又打了110。
出租车赶到校门口,佳毅才发现小师妹也一直跟在身后,跑得气喘吁吁。
“你跟着我干嘛!”佳毅准备上车,一瞥眼看见小师妹去拉后车门。
“我也要去!”小师妹嘟嘴说。
“你不用去了!回去吧,别耽误事情!”佳毅很不耐烦。
“我学过心理学!万一能帮上忙!”小师妹脱口而出。
这个理由倒是让佳毅犹豫了一下,小师妹不由分说就坐上了车。
“你们俩是情侣吧!小伙子对女孩子要好一点。”出租车师傅笑哈哈地说。
“师傅,有人要跳楼,麻烦开快点。”佳毅对师傅的话感到无奈。
“欧呦!”师傅一惊立刻踩大了油门,出租车迅速驰骋在马路上,超过了边上的车。坐在车里有些飘摇。
不过,虽然师傅爱瞎猜,但是车技还是溜溜的。但是,佳毅的心里还是十分着急。
“师傅,能不能再快点!”
“已经够快了,马上就要超过限速了。”
“您要是罚了款我来出,分我也有可以给你,人命关天。”小师妹在后座上说。
“好!”师傅立刻又加了些速。
没多时,便到了,佳毅匆匆付了钱,冲向了烂尾楼。周围荒无人烟,很安静,这栋楼差不多有十一二层,只有黑灰色的水泥钢筋主体。从下面望上去,一个个的黑洞洞有些吓人。向来,烂尾楼就是流浪汉的蜗居地、地痞流氓的打耍地,还有犯罪分子的藏身地,也是人们结束自己生命的绝佳场所,无人知晓,安安静静地死去。若不是四叔的老板今天让他和一个工友来看看情况,准备把这栋楼盘下来,也不会发现邵实。
佳毅和小师妹马上沿着楼梯往楼上跑。十几层,没几下子,小师妹就气喘吁吁。
“你要不慢慢来,我先上去了。”佳毅扭头对她说。
“没事,我可以。”小师妹咬咬牙,又开始继续爬。
“啊!”突然小师妹一个趔趄,跪倒在台阶上,疼痛地捂住了腿。
“怎么了?这是?”
“摔了,要不你先走吧,我慢慢来。”小师妹的膝盖疼得无法迈步,只得做罢。估计是皮也破了,有血渗了出来,在她的米白色的纱质裤子上晕了开来,皮肤火辣辣地疼。
佳毅也来不及顾及她,于是一个人迅速往楼上奔。隐约间听见楼上有哭嚎的声音。虽然小时候经常在山路上走,但是现在一口气爬十几层楼还是有点够呛的,有些供氧不足,眼睛发黑。但听到哭嚎的声音,他仍然加快了脚步。
终于他上到了邵实所在的那一层。邵玲距离近些,已经在了上面了,不过也是刚刚赶到,在喘着粗气,虚弱地站在那边。春赞也来了。
“玲儿。我来了。”佳毅双手按住膝盖,以助恢复身体。
四叔离邵实最近,正在劝他:“孩子,你别犯糊涂。我们父母啥都不图,就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你欠债这都是小事情,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活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已经一败涂地,妻离子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谁能告诉我?”邵实情绪十分激动,脸上冒着汗粒儿。
“哥,你还有我们,家人啊!你有没有考虑过咱爸、咱妈的感受?”
“咱爸咱妈......咱爸不是说打死我都不亏吗?”邵实瞪大着眼睛,“我给他丢了脸了,丢这么大的脸!”
“哥,咱爸那是气话!你不要这么小孩子气好不好?”邵玲着急地说。
“我孩子气?不你们都不理解我,我什么都没有......你们一个个的现在什么都有了,你们不懂我,不懂!”邵实抱着头蹲了下来。
“邵实,你怎么什么都没有?我家佳磊从小就不学好,现在一分大钱都没赚过,还让我背了一屁股债,自己也进了监狱了,你想想你好歹还上过大学,又有过公司,管过几十号人,虽然离婚了,但不管怎么着也有孩子,你说你哪一点不必佳磊好呢?我对佳磊也没什么期望,就是希望他出来后,踏踏实实干份工资养活自己,最好再成个家,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想你爸你妈也是这样的期盼。”四叔继续说。
邵实不说话,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