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章阁老他们说话，顾彧倒先阴阳怪气了。
“怎么就只问几位大人啊，几位阁老确实德高望重，可我南境益王府，也有自己的支持者呢？太后娘娘确定不问问，我顾家，选谁吗？”
“……”
林太后一噎！
眼神不悦地瞪着顾彧，谁不知道，你们已经是太子的支持者？
否则，带着你们的义女进出东宫做什么？
林太后狠狠咬牙，忍着气，不断深呼吸，心里头默默地劝自己，先别生气，别气着自己的身子，一会儿，等林家带的人过来了，便是他是益王世子，也得乖乖地接受现实。
墨北临脸色也很不好看。
但这种时候，他得装着自己是被大潮推着走的模样，不能出头多说。
倒是章阁老几人闻言，有些意外地看了顾彧一眼，心里直发笑。
方才，他还只是怀疑顾彧像是在拖延时间。
可不知为何，听了他这一句话，章阁老竟十分确定，这位顾世子，就是在故意搅局，在等什么时机，亦或者，在等什么人过来。
顾世子，会在等什么时机，等谁呢？
章阁老扫了一圈，隐约觉得，他在等的，是前些日子被陛下派出京办差的瑞靖王殿下，他是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兄弟，眼下，太子出事，他肯定会赶回来的。
只是，他人不在京城。
就算顾世子第一时间安排了人出去，给他递消息，等他赶回来，怕是要天亮了吧？
除非，这场宫变，他们早就提前知晓，提前做了安排？
若不是等瑞靖王爷，那顾世子拖延时间的意义，在哪儿呢？
益王爷远在南境，无召，压根不会回京城里来，何况，远水还救不了近火呢。
那他在等谁？
还有，若是林太后和离王殿下才是这场宫变的主谋，那他们都已经对宴席上的人大开杀戒了，缘何还对顾彧这般无可奈何，任由他拖延时间的模样？
莫不是，林太后他们，也同样在等什么时机？
章阁老的心思胡乱地转，总觉得抓着某个线头了，可线尾又好像对不上，脑子乱乱的，他始终没想明白那些事。
想不明白，他就不想了。
章阁老与其他几人嘀咕了两句，扬着声，笑问：“太后娘娘，顾世子说的有理，毕竟是要选大宁的新君，顾世子代表的是南境益王府一脉，自是有资格说上些的。不若，我们也听听益王的打算？”
这话，便是上升到了整个南境的程度了。
此时此刻，顾彧不仅仅是一个世子，一个异姓王爷的儿子，他还代表着南境益王府，代表着南境数十万大军将士的立场，他们支持谁，忠于谁，自然有自己的说道。
陛下驾崩，太子谋逆，大宁皇室中，皇子那么多，自然是各显神通，谁手中有权，谁才能板板正正地说话，南境的权，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是以，许多人也想听听，益王府会站在谁那边。
有了这些人的附和，林太后也兜不住了。
她只好顺着他们的话，声音冰冷却似无奈地提了一句：“那便……让顾世子说说吧，南境益王府虽手握兵权，可到底是效忠我墨室江山的，顾世子的立场，可要站好了，什么人该站，什么人不该站，相信不用哀家说，顾世子也明白的，对吗？”
顾彧对上林太后的眼，她眼底的威胁，从章阁老，转向了益王府。
但他只是笑笑，突然很好奇，林太后几人的底气，到底是来自哪儿？
来自那个半成品的宫廷密道吗？
还是来自，他们在临城养的那些被墨北珩和钱乾给搞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所谓私兵，以及林家悄摸养的那些个见不得光的暗卫？
他轻笑：“太后娘娘说得对！”
说着，他又扫了那些人一眼，道：“既要说出我益王府的选项，那在此之前，本世子来给大家分析分析，谁才是最合适的，可好？”
那些人当然不会说不好，本就等着他往下说呢。
顾彧满意地看着他们眼巴巴的模样，啧了一声：“照理说，陛下大行，太子谋逆，大宁皇室的新帝，便只能从余下的皇子中做选择了。那么，依着立嫡立长的规矩，二皇子，也就是瑞靖王爷，最是合适。”
他说完，果然，人群中便有不少反对的声浪袭来。
最直接的缘由，莫过于是他们都在说，太子殿下谋逆，而瑞靖王爷与其一母同胞，指不定是同谋，指不定是他们兄弟俩想把持朝政。
何况，瑞靖王爷远离朝堂多年，在朝中没有任何根据，更不擅处理朝堂内外的大小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不合适。
林太后与墨北临脸色阴沉，盯着顾彧，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他们俩可没心思听顾彧瞎扯。
而是默契地转开眼，视线落在某个方向上，盼着林家人的速度再快一些。
他们很明白，顾彧这样胡搅蛮缠，拖延时间，明显是还有后手，他在跟他们比谁的动作快些，至于他的后手，林太后约莫也猜出来的。
只怕，正是他口中的瑞靖王爷。
墨北珩眼下便是回京又能如何，他进不了宫！
宫里乱成一团，太子谋逆，他作为太子的胞弟，外边的人不会轻易地在这种时候，将他放进来，只要事情成了定局，饶是墨北珩有翻天的能耐，他又能如何？
何况，他的身子里，还有他们种下的毒，墨北珩也只能听他们的。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一场博弈。
若他们将筹码都放在墨北珩身上，那他们注定只能输。
林太后想到这个，唇边隐晦地勾起，看向顾彧的眼神，都多了一分耐心，顾彧笑眯眯地回了她一眼神，继续道：“安静，安静，本世子，方才也就是那么一说，诚如你们所说的，瑞靖王爷争议的确大一些，看着不怎么合适，那你我便来说说，其他的人。”
章阁老几人始终不发一语，定定地看着顾彧耍猴。
“咱们先说嫡子，依着方才这么一数，陛下的三个嫡子可都没戏了，四皇子早就出局了，对吧？”顾彧嘲讽地笑了笑，曹皇后闻言，脸色白了白。
“这么算下来，就剩下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了。可三皇子和五皇子是异族，七皇子前一阵没了，八皇子年纪尚小，这么扒拉下来，嘿！竟只有六皇子合适呢！”
顾彧的声音很兴奋，像是在说什么高兴的事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