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猜，是皇帝舅舅找了您商量着，叫墨北珩纳妃妾的事，对吗？不过，若只是纳妃，您应该不至于这样生气，肯定还有些别的事，对不对？”
谢绾绾敛了敛眸子，将自己心中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她阿娘生气也好，皇帝舅舅自作主张也罢。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墨北珩到底秉持着什么样的态度。
墨初宁看了她一眼：“嗯，还有些别的。只不过，阿娘在说之前，想先听听你的想法，你对你跟老二之间，是怎么看的，想重新嫁予他为妻吗？”
谢绾绾脸上微红，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定：“想。阿娘，女儿想的。”
只是，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便又是另一回事。
墨初宁听懂了谢绾绾话中的未尽之语，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她这个女儿要在老二那儿，再栽一回。
一想到今儿一早，她的人来禀的话。
她只觉得怒火攻心，对墨北珩，彻底失望了。
“既如此，阿娘便与你说说这几日京中的事，还有……与他有关的那些，有些事，阿娘不能替你拿主意，你得自己冷静地将事情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阿娘？”
“这几日，你被阿娘关在这里，老二想了不少法子想见你，阿娘让人拦住了。”
这个，她早猜着了。
不然，以墨北珩之前的性子，他早就爬墙作妖了。
谢绾绾心里想着他，面上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墨初宁看着，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那日，陛下召阿娘入宫，是为了商量你与老二的婚事，他希望你们早些成婚。”
墨初宁说到这儿，声音顿了顿，她睨了一眼谢绾绾，见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赧然，竟露出些小女儿的羞涩来，心里不由得一堵。
“你皇帝舅舅的意思是，老六给皇子们都下了毒。以后，他们便是解毒了，只怕也子嗣艰难。
好在，老二中的毒很浅，并不碍事。
索性便让老二多生一些孩子，再过继一个给老大，一方面，稳住老大的储君之位，另一方面，稳住大宁朝臣和百姓浮动的心思。”
她没有直接说纳侧妃的事，而是先提了这个。
这是她想让谢绾绾想清楚的事。
有了大宁江山压在前头，绾绾也就知道，眼下这事，只怕不是他们想抗争，便能抗争的了的。
何况，照她看，那老二，也未必有要抗争的心。
谢绾绾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愣愣地看着墨初宁，这才想起了那些，她原本并未过多注意的事儿。
多生些孩子？
这大半年来，她的身子被调养的好了些，以至于她都忘了，她的身子，只有找到角山关里的那味药材，才能从里到外，彻底的养好。
那药，能不能找到，尚未可知。
找到了，她需要多久来调养，也未可知。
她的身子，能撑几年？
这样破烂的身子，还能不能生育孩子？
谢绾绾垂着眸，浑身像是被一身寂寥萦绕着：“阿娘，陛下还说什么了？”
谢绾绾也不喊什么皇帝舅舅了。
倘若之前，她还只是以为，陛下召她的阿娘，是为了商量给墨北珩纳妃一事，如今，她却不敢再这样认为了。
赵太医听命于皇帝舅舅，必然知道她的身子骨有多差。
明知她的身子不好，却着急让她跟墨北珩成婚；
明知她可能生不了，却提出要多生些孩子过继给太子殿下；
只这些，她便知道，陛下这是明知墨北珩可能不愿放弃她，而故意妥协，保留她的位置，并以此换得她与墨北珩在纳妃纳妾这事的同意。
他不在乎她能不能给墨北珩生孩子。
他要的是，墨北珩与旁的女人，多生一些孩子，以此绵延墨室江山，稳住他坐的那个位置。
这样诸多算计，还真是……不近人情啊！
谢绾绾自嘲的笑了笑。
“陛下的意思是，你跟老二若是新婚期纳侧妃和妾室，总不太合适，他希望阿娘来劝劝你，让你同意，在你嫁入王府那日，让他选好的几个侧妃庶妃一起进门，也免得让你一次次地看着老二与旁的女人成婚。”
墨初宁语气不愤。
再想到那日后面与永瑞帝的不欢而散，至今仍郁郁难平。
反倒是谢绾绾，情绪竟诡异的平静至极，甚至，她还有闲心往下问：“还有吗？”
墨初宁一顿，便又将永安长公主那位孙女的事，与她一一细说。
不过，她没说的是，她特地遣了人盯着永安长公主府。
许是太有把握，永安长公主府这几日的动静可大了，整个公主府从上到下，都喜气洋洋的，甚至还开始在外边采买各种婚嫁礼仪用的物件。
甚至，公主府里，还请了京中名声最好的绣娘，帮着绣嫁衣。
墨初宁特地着人打听过。
那郡主的嫁衣，外边可能看不出什么，可内里却是依着王妃的仪制绣的花样，就这……若是还要说没有取代绾绾的心思，谁信呢？
外边的人，如今都传疯了。
一个个儿都在说，永安长公主的孙女，要嫁入瑞靖王妃为妃了。
墨初宁心底嗤了一声。
这样的手段，真算不得多高级，都是她以前玩剩下的，不就是陛下迟迟未下旨意，加上老二的态度不明确，她们心下着急，打算用这些京中传言，变相催着陛下做决定吗？
这种传言，真真假假的都传了有两日了。
老二那儿，什么反应都没有，她心里一急，便让人去查，哪里知道，竟还查出了老二在这流言上煽风点火，这就把她都给整糊涂了。
这些流言，分明是永安长公主府有意打压绾绾，逼着陛下做决定的。
老二怎的还上赶着加把火呢？
谢绾绾听完墨初宁说的那些，只沉默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道：“阿娘，我从来没问过您，当年，阿爹娶了您以后，他可有想过纳妾？”
她的阿爹是很爱她阿娘的。
但，就像话本上说的，男人的上半身跟下半身是分开的。
男人可以爱着一个女子，但并不妨碍他跟另一个女子水乳交融，恩爱缠绵。
她的阿爹，这些年里就只守着她阿娘一个人过。
甚至，他们成婚后，阿娘是在第三年才有了她的长兄，在他们成婚后的那两年里，有没有人催着她的阿爹纳妾，有没有人催着她的阿爹赶紧生孩子绵延子嗣？
她的阿爹，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