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两回以后，章山彻底变成了春莹的‘小白鼠’。
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她更是不遗余力地变着法子折腾他，哪里知道，他竟都熬了下来。
直到那日。
谢绾绾让春莹亲自回枫晚山庄取东西。
晌午过后，春莹迟迟未归。
章山直觉不对劲儿，便带了几个人一路赶了过去，却在半道上发现了春莹的马车，马车周边还有不少血迹。
他心下发寒。
顺着那些痕迹追了过去，这才发现了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春莹以及她身边全都挂了彩的侍卫。
他顾不上旁的，只一心先救人。
因着对方的攻击，全是奔着春莹而去的，是以，她周围的危险性最高，混乱中，章山为了护住她，接连被砍了好几刀，浑身都染了血。
末了，他竟还有心思痞痞地朝着春莹笑。
也就是这一次以后，春莹对他的态度，慢慢的不一样了。
她不再变着法子折腾他，而是老老实实地将他当做试点心的，她也不与他约定什么日子，只要他饿了，想吃了，直接去小厨房找她便一定能吃着新鲜的。
守在暗处的人，也懒得阻拦，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跟一个小厨娘纠缠。
春莹知道章山的目的是什么。
她从不提谢绾绾的事儿，章山也不敢问。
章山日日凑在她身边，甚至理直气壮地占了烧火小厮的位置，春莹到底是谢绾绾自小便带在身边的婢女，时日一久，章山多少也就琢磨一些出来了。
比如，春莹常做的点心，那必然是谢绾绾喜欢的。
又或者，春莹经常去的书肆，可她除了喜欢看些游记食谱，并不爱看话本，那么，她会在书肆中挑挑拣拣地买一些时下的话本，那必然也是谢绾绾喜欢的。
这日。
春莹又出了门。
章山像个小跟班似的，巴巴地跟在后头。
她照例先是去挑拣了不少食材，接着去了珍馐记看看铺子里的情况，从里边找找想法，最后，则去了章山一直觉得挺奇怪的书肆。
书肆的掌柜十分热情：“哟，姑娘，您可算来了。今儿个怎的来的这样迟，可是路上耽搁了？您一直在寻的话本，我给您打听到消息了，这不，正想法子寻来呢。”
说着，他的目光在章山身上扫了一圈，看到他手中还提着一堆东西，倒也没问什么。
春莹眼神发亮：“有消息了？”
“是啊，我费了些劲儿，打听的有人要出让那套话本子呢。不过，听说成色没这么好，我便没敢立即将话本收过来，又怕那人将话本转手了，这不，先给他们下了定，拖延些时日，等着您这边儿发话呢。”
章山原是在打量这家书肆，闻声，好奇地转过眼，看向他们。
王妃在找什么话本吗？
这小厨娘每几日便要来这儿一趟，竟只是为了寻一套话本？！
春莹歪着头想了会儿：“那便先收下来吧，你再帮忙留意看看，可有旁的成色更好些的，有的话，再与我说。”
她家小姐一贯有藏书的习惯。
看一套，藏一套的事儿没少做，既然成色没这么好，那便先看着，到时候再给小姐找一套好的。
“行。”掌柜的乐呵呵的满口答应，“我这便安排人去将话本都收回来，姑娘稍坐。”
春莹点了点头。
那掌柜的也没问春莹能接受多少的价格，立即安排人去与那话本的原主子交涉去了。
开书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掌柜的都见过。
为话本子愿意一掷千金的人也不是没有，那位南宫公子，便是话本的狂热爱好者。
眼前这位府里的小姐，想来也差不多。
“姑娘，眼下书肆这儿，也上了不少新的游记话本，您可要再选一些？我这儿有好几款都卖的不错，几乎是一书难求，便是那，‘绛珠仙子’的故事，如今也被放到书肆里了，卖的正正好呢。”
春莹闻言，有些意外地抬眸：“您这儿有？”
“有，知道您肯定会喜欢，我特地给您留了一套出来呢。”
要不然，等她来，估摸着还真没有了。
这阵子，京城里四处都是这‘绛珠仙子’的故事，他一早便嗅到这里头的商机，让人加急抄写了好些，这种正火的话本都不便宜，寻常人家，多是直接买的抄写版。
可即便是抄写的版本，眼下他手里头也没剩多少了。
春莹对这故事很感兴趣，声音里都透着一些兴奋：“是吗，快拿来给我看看。”
那掌柜的应声，立即便去拿了。
不仅如此，他还寻了不少由这故事衍生出来的话本子过来，顷刻间，她跟前便放了一小堆的话本，春莹在那上边，看的意犹未尽。
章山看着这小山一般的话本，眼角直抽抽。
他看了眼站在一边候着的掌柜，对于掌柜的心思，不置可否。
约莫半个时辰后。
去收那套话本的人回来了，章山眼睁睁地看着春莹小手一挥，不仅将方才掌柜的选的那些话本全都买下让书肆小厮拎着，又将那套看着只有六成新的话本，珍之重之地拿到手里，不由得咂舌。
这么多不当吃不当喝，看了也没多少助益的话本故事，她买这么多作甚？
这得花多少银子？
之前也没见这丫头买话本这么凶啊？
这丫头，也不仔细捡捡，就不怕买了王妃压根不喜欢？
下一瞬。
他便知道她对这些话本多舍得花钱了。
只见她跟在宫宴那一回一样，直接就给人掏了个金子，章山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去拉春莹的衣袖。
春莹狐疑地抬眼看他：怎么啦？
章山眼神抽搐，拼命地暗示：太多了！
然而，春莹很是冷淡地抽回了自己的袖子，淡淡地叮嘱了掌柜的几声，便抱着那一套话本，大摇大摆地出了门，见他没跟上来，回头侧身看他一眼道：“不走？”
章山愣了愣：“哦哦哦，来了。”
他巴巴地跟在春莹身后：“那套话本重吗？我帮你拿吧？”
“不用。”
“方才……”章山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怕春莹觉得他小家子气，不问吧，这一大块金子出去，他总觉得给太多了，方才若不是她动作快，他的钱袋子都已经拿出来了。
在看到她手中的金子以后，他只能讪讪地将钱袋子收了回去。
只是，他眼神却是晦暗不少。
下次，若还是这样，他要不要给啊？可是，那是金子耶，他给不起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