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馨儿摇头：“不认识。”
之后，谢绾绾还问了不少事，包括她之所以会去池州的那些，也包括是谁背叛了她，以至于她往外传的消息都被截取了等等。
可以说，柳馨儿是将她知道的，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答不上来的，谢绾绾也没有勉强。
柳馨儿提供的那些讯息，是真是假，房顶上的那人自会想法子去判断。
虽然她面上看着十分老实，几乎就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谢绾绾却知道，柳馨儿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并未将她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
这也是谢绾绾意料之中的事。
柳馨儿一开始之所以说不知从何说起，试图让自己先开口问，这便是她对自己的试探。
她说多少，取决于自己会问多少，会问什么？
至于别的，她没问到，柳馨儿自然不会说，便是要说，也会稍作修饰，半真半假地说出来。
谢绾绾也不在乎。
她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柳馨儿这么配合，她能说出这么多，甚至承认自家姨母出自苗疆，已经足够他们查很多东西了。
至于西宛，只怕也是做了这位苗疆妇人的刀子罢了。
只是，她是真想看看，这位苗疆女到底是什么人，竟有这么大的能耐，只是，在没将人逼到绝境时，怕是没这么容易将人逼出来了。
谢绾绾想了想：“柳姑娘，要麻烦你，将你脚踝处的印记和你见过的你那位姨母的样貌画下来，另外，给你父亲去一封信。”
柳馨儿顿了顿，打从心底里不愿，可如今都这样了，饶是她不愿又如何？
罢了！
反正人也就她见过，画出来什么样的，他们也不知道。
就让她们以为那人是吧。
虽然看着年龄对不太上，但谁也不知道，她的外祖家到底是哪一家，又有几个女儿，姨母的身份隐秘，便是他们想查也不容易。
就当下来说，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别的，她不多求。
如今，她的命攥在了他们手里。
虽说她不懂医理，但赵澍和墨北炎都染了这个病的，他们找过无数的大夫，也看了不少的太医，可谁也治不好，甚至连压制都做不到。
墨北珩却能拿出这样的药来，压制她身上的病症。
还有他的腿。
蒋太医和赵太医都曾断言他这一辈子都走不了了的。
可墨北珩如今却是好好的，半点儿都看不出他曾受过这样重的伤。
可见，墨北珩身边，藏着一位医术极高的人，只要这人愿意给她看病，那她便有希望。
至于姨母她们谋划的那些，她掺和的不多。
若非她在早些年的时候，借着墨北珩回京述职的机会攀上了墨北珩，只怕，他们也不会派了人与她接触，让她掺和到这些事情上来吧？
虽然谢绾绾说的那些歪理有转移焦点的嫌疑，但谢绾绾也算是说对了的，她的人生，的确毁在了他们的手里。
若非有他们的掺和，她不会被阿爹送到琼崖去，后面更不会被撺掇着回京。
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柳馨儿越想，越是心凉。
他们能成功也好，不能成功也罢，总归她没什么机会去享那一丁半点儿的富贵。
还不如在墨北珩这儿，求一丝生机。
虽然她有些时日没有外边的消息，但她看得分明，孙霖轻易地就被废了，如今还被关在这里日日折磨，从方才谢绾绾的口风里，她多少也能猜出，墨北炎也在这儿。
还有赵澍，四皇子，曹侧妃的那些……
这种种都让她明白，墨北珩只怕已经将姨母的那些部署都毁了大半了吧。
姨母他们隐没在暗处，尚且筹谋这么多年都还没能达成他们的目的，如今人手折损大半，姨母几乎都被逼到明面上来，她们又能撑多久呢？
柳馨儿不傻，也没那么大义凛然。
她做不到为姨母口中的那些大业献身，也没法与姨母日日受着的血海深仇之痛共情，唯一能做的，是替姨母切掉她的几条已经露出来的尾巴，让她有断尾求生的机会。
如此，也算对得起姨母与她阿娘的姐妹情了。
“好。”柳馨儿应了一声，旋即又问：“为何要我父亲写信？”
谢绾绾定定地看着柳馨儿，笑了笑：“自是，与他报一声平安啊，知道你没死，他指不定多高兴呢！”
“……”
报平安？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柳馨儿心底一阵腹诽。
谢绾绾的确是不信的，柳馨儿这般配合，问什么就说什么，太顺了，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有些事是可以与柳大人核实的。
他们柳家娶了苗疆的女子为妻，不可能对苗疆之事一无所知，更不可能对那位幕后的苗疆女一无所知，总要多找一些有关联的人，多问问才是。
何况，柳馨儿囿于内宅，很多事她能做的极其有限。
可她的父亲，却是个有实权的。
那苗疆女图谋的事，柳大人掺和了多少呢？
他的党羽，又有多少？
谢绾绾觉得，柳馨儿可能于那些人来说，作用不那么大，但她不失为撬开柳家的一个关键。
还是得将柳大人约出来才是啊！
柳姑娘‘大难不死’，想与自己的父亲联系上，这也是应该的。
不过，柳馨儿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她方才都将柳馨儿带跑偏了，以至于柳馨儿到现在都没说出来她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谢绾绾兀自想着。
那一边，柳馨儿也在盘算着自己手中的筹码，谢绾绾方才已经是变相答应了会将她治好，会在事了以后放她离开。
可在外人眼里，柳御史家里的大小姐声名狼藉，早已是个死人了。
她再出去，势必要改头换面，重新生活。
这么大的事，谈何容易？
她又该在哪儿栖身？
柳馨儿有些茫然。
片刻后，她看向谢绾绾，期期艾艾地开口：“我的第三个条件？”
谢绾绾正等着她说，还是那个意思，只要不太离谱，她也能答应，不过，最后做不做，就不一定了，毕竟，那是她答应的，而不是墨北珩答应的。
有些事，她可没那能耐。
“你想要什么？”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