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耳朵略微一动，捕捉到了重点。
琴酒说的是“活不久”，而不是“活不过今晚”……这说明他没打算一到工厂、先把傀儡枪击再丢进焚化炉。
“……”PlanA好像还有戏？
江夏感觉很妙。
他顺着琴酒的话往下说：
“确实，他有时候过于警觉。不过反过来想，这其实也是一种优点——这次是我忘了提前告诉他‘组织动枪很正常’……”
捡到松田阵平以后，好像就一直没见过琴酒。老板倒是见得多，但老板平时也不怎么掏枪指人。江夏确实忘了对新鬼强调琴酒有随手拔枪习惯的事。
他咳咳两声，对琴酒放出了一点虚假的善意承诺：“之后我会把你也加进他的上司名单，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默默开着车、非常低调的伏特加：“……”还加进名单……在乌佐眼里，那个西图难道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AI吗。不对，AI没有脑子，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敢抓大哥的枪。大哥怎么就没一枪崩掉他、再把旁边那个引进危险分子的罪魁祸首一起打死呢……啧，可惜了。
爆头危机暂时解除，松田阵平看了一眼江夏，无声坐直，比伏特加还要低调。
琴酒瞥了他一眼。
比起刚才纯粹的“这是乌佐的工具人”的印象，此时，琴酒对“西图”多了一点正式的打量。
……乌佐找的这个新部下，优点似乎不仅仅是敏锐和服从指挥。从刚才的事来看，至少他的反应力和力道绝不简单，也不知道被乌佐用乱七八糟的审讯药糟蹋之前强到什么地步。
琴酒转向江夏：“他擅长些什么？”
江夏仔细想了想，感觉这个问题应该改成“不擅长什么”，这样才更好回答。
首先，口才当然不太行，鬼根本就不会说人话。
另外，脑子可能也不行——松田阵平生前是个聪明人，可惜变鬼的时候身体被炸糊，丢了大脑，又不像灵媒师一样只有魂也能理智思考，所以现在，他这方面的特长有所退化。
……不过江夏觉得这不重要，反正自己和鬼可以随时交流，帮它下决定和提供意见，就算有延迟也问题不大。而且将来大多时候，“西图”其实是他自己，毕竟鬼开傀儡，比灵媒师开傀儡，要耗费更多杀气。
总之，脑子的问题，完全可以忽略。
于是江夏综合现状，抹去了一点不重要的情报：
“除了口才，别的都还行，尤其擅长修理各类器械和拳击——我之前见义勇为震坏的机械表也被他修好了。”
琴酒已经习惯了乌佐在某些时候的胡言乱语，他果断无视了“见义勇为”这个和乌佐八竿子打不着的词，关注到了另一个问题：“拳击？”
这和琴酒想的不太一样。他一想到西图是马戏团出身，心里其实是浮现出了飞刀之类的武器，而拳击……总感觉要更正式。
“对，地下格斗似乎很好这一口。”江夏故意曲解了琴酒的疑问，把话题从技能来源上引开，啪啪拍了两下松田阵平的胳膊，“虽然看上去有点单薄，像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社畜，但他其实很能打——不信待会儿让他跟伏特加比划一下。”
安静开车，一直以来连槽都没敢吐的伏特加：“？！！”
这次没用伏特加喊“大哥！”。
琴酒收回枪，捡起烟灰缸里刚才随手丢下的烟掐灭，然后点了根新的：“伏特加是文职人员。”
这既是帮小弟解围，也是在委婉点出这一点，以免乌佐因为伏特加壮硕的体型，而对他的武力值判断失误，在吓唬伏特加的时候不小心把人弄死。
然后琴酒打量了一下松田阵平，忽然冷笑一声：“我来。”
“……？”江夏怔了一下，重新品了品这句简短的话，又结合之前他们在说的事，这才确认了——琴酒竟然想亲自试他的工具人。
一瞬间，江夏喜忧参半。
喜的是琴酒似乎比较认可马甲的能力，看上去也对它有了些兴趣。这样一来，面试通过的几率大幅上升，不用从底层外围成员混起了，这无疑省了很多杀气。
但另一方面，来自琴酒的欣赏，好像有点过，琴酒竟然不计较刚才被抓枪的事……这个劳模该不会是看上了他的工具人，想挖去给组织用吧。
想到这，江夏警觉起来。
新马甲刚到手没多久，还没焐热，他不想上交组织——毕竟“江夏”这个身份，平时跟组织没多少联系，如果“西图”真的被拨去当组织成员了，那每次执行任务，他势必会和本体分离很远，届时拿到的杀气，肯定比不上开傀儡所消耗掉的。等于自己倒贴杀气去给组织做任务……而就算不考虑杀气，一个外围成员拿到的任务，途中又能遇到多少鬼？思来想去都不合算。
江夏觉得不行。
不过，重新观察了一下琴酒，发现对方身上的杀气依旧非常浓郁，江夏感觉自己隐约懂了。
——琴酒或许没想抢部下的部下。
只是刚才，他短暂被松田阵平夺走了对枪支的控制权，后来“比比是枪快还是手快”的对决行为，又被热爱和平的第三方人士强行打断……或许琴酒其实是很在意这件事，所以想借故打一场试试？
……越想越觉得自己窥见了真相。
琴酒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忙碌的干部，但他性格好强，显然不是那种“面子丢了就丢了”的佛系上司。甚至自己的小弟当着他的面夸朗姆，琴酒都会觉得别扭。
而现在，遇到了刚才那种情况，琴酒的确可能会在意。尤其是松田阵平那时的行为，其实勉强算得上“偷袭”——琴酒平时拿枪指着人说话，指习惯了，恐怕没想到会突然有人上来制他的枪。
正想着，前方隐约有了光亮。
——老旧的化工厂到了。
这里其实是组织的一处据点，不管是销赃还是毁尸都方便，而且地势开阔，周围四通八达，不容易被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