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听闻身后血祖所言,朗声道:
“刑天,你罔为战神之名,那小和尚的防御你破不了就算了,但那只女鬼你都奈何不得,世人将你称作血祖那般的魔皇,着实是丢了血祖的脸面。”
刑天闻言,五指如钩猛然一握。
那被万千金丝化作的巨网困住的巨盾再次飞速旋转起来,与那菩提金树编织出的巨网碰撞出了尖锐的刺耳声。
“叮当铿锵~”
刑天握爪的那只手仿佛在与一股巨力拉扯,青筋炸起,蜿蜒在一块块虬实的肌肉之间。
一股股褐色的能量肉眼可见地流转在青筋之上,宛如那空谷之间奔涌的江河,让静观其变的众阎王感受到了一股可怖的力量正在积蓄。
“速退三百里!”
一道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从血海之上传来。
所有冥族都在十殿阎罗的带领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密密麻麻犹如蝗灾过境。
待冥族尽数撤离后,血海边显得空旷无比,唯独那棵金色菩提树与树旁的红裙女子格外的醒目。
除此之外,便是那与金网角逐的巨盾。
在刑天的全身青筋密布的同时,那面巨盾也如出一辙般布满了褐色的纹路。
并且随着刑天气息的暴涨,巨盾与金网的动静也愈发的毁天灭地。
两者角逐搅动着周围的天地,风卷云涌,血海沸腾。
“这才有点战神的样子,也能与本座同称魔皇。”蚩尤嘴角微扬,很是得意自己的三言两语便能让刑天大动干戈。
他又抬眼望向远处的酆都大帝,道:
“从前吾与轩辕斗智斗勇,见识了诸多风诡云谲,但人族素善阴谋诡计。”
他突然嗤笑一声,“不曾想,汝冥族之内,竟也一般无二!”
“人心诡谲,只是圣人对自己族人的剖析,但讲的却是大道。
有生灵的地方便有争逐,有争逐的地方便有尔虞我诈。
冥族虽为魂灵,却也是天道之下的生灵,本帝从不认为冥府之内就是绝对公正的,就好比三位被镇压在血海之下的这无数岁月。”
酆都大帝双手对握,缓缓拉开,双眼始终盯着蚩尤与他身后的老叟。
“本帝不论来时,只问去路。
既然还未到各位离开的时间,那本帝便只能倾尽全力留下诸位……”话到此时,一杆长锏出现在酆都双手之间,他右手握住长锏,轻轻一抖,语气平和道:
“如若不能,自有能人!”
但此话听在蚩尤与他身后的老叟耳中,却格外的刺耳。
这与酆都的平和毫无关系,毕竟到了他们此等修为地步的强者,心境早如止水。
而是酆都所说的,如果连他都无法拦住蚩尤他们,却还有人能?
眼下冥府能与蚩尤他们有一战之力的无非酆都大帝与地藏菩萨。
难道在他们被封印的这数百万年中,冥府之内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存在?
老叟故作沉思,却是用自己的神识察探周围,试图找出酆都的后手。
但神识所去方圆千里,只有那撤离的百万冥族,再无可疑之处。
老叟突然定睛望向那金树之下的红衣女鬼,蚩尤如是。
两者都有些不解。
“莫非这便是汝所说的那位能人?”蚩尤嗤笑一声,“抑或是,她只是一把引匙,只有她才能等来汝口中的那位能人?”
罗烟听的云雾缭绕。
她从未想过亢龙会寻至冥府,毕竟她能够重回冥府而不是魂飞魄散,也是受了张若霓天大的恩惠的。
可即便亢龙能至,又怎会是眼前这三位魔皇的敌手?
所以亢龙如何都不可能是酆都大帝口中的那位能人。
可是如果来寻自己的不是亢龙,又还会有谁?
她实在是想不到那样的人。
所以她只当蚩尤的猜疑是胡言乱语,但她脸上却流露出一股切实的沮丧。
自己好不容易寻见了降龙,却差点魂飞魄散,如若不是张若霓手段通天,她可能连再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但自己侥幸得此机缘,本想寻到转轮王,求他让自己转世轮回,好与亢龙再续前缘,却不曾想遇上了冥府的滔天大难。
虽然她与三位魔皇都未曾处在同一时代过,但不管是在瑶池,还是囚困冥府,她都曾听闻过魔皇事迹。
血祖虽被佛祖镇压,困于血海,但佛祖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不得不转世重修。
魔皇蚩尤又被称作兵主蚩尤,战力威震九霄,计谋更是无双,座下八十一位魔王,各个骁勇善战。
魔皇刑天又被称作战神刑天,战力无匹,虽不修佛族金刚神通却身具金刚,魂灭而身不死,被斩去头颅仍然杀尽十万天兵天将,血染天穹,震古烁今。
罗烟猛然睁眼,宛如红炉点雪。
“那位身份神秘,有着通天彻地之能,虽不知能否敌得过三位魔皇,但若她在我魂魄上留有后手,是否会为了天下生灵而出手?”罗烟如是想到。
毕竟在她心中,张若霓确如神人。
能够凭空掐符,为自己塑造肉身,更是让自己幸免于难于魂飞魄散,虽然未曾见其出手,此等神通手段,想来亦是不遑多让于几位魔皇。
再加上张若霓所施手段,又恰巧对当时只是一具孤魂的罗烟极为受用,如此牵强与酆都大帝所言相连,倒也极为符合。
罗烟脸上突然泛起笑意,心中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只是她的这点不经意,却让远处的蚩尤与老叟都颇为疑惑,除此之外,酆都大帝也有些不解。
难不成蚩尤的胡乱猜疑,让这位瑶池仙子当真这般作想了?
唯有地藏菩萨岿然不动,诵经依旧。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炸响,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入“正途”。
巨盾最终破开金网的束缚,回到了刑天手中。
场面再次剑拔弩张起来。
但酆都大帝方才所言与罗烟的种种表现,以及地藏菩萨在罗烟身上的护佑,几者环环相扣,事实仿佛就像是蚩尤的猜测那般,使得蚩尤与老叟有些进退维谷,面面相觑。
但刑天却不为所动,只管对着眼前的地藏菩萨劈头盖脸一顿乱砸。
毫无章法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