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阐见夫人让自己作主,于是说道。
“夫人,我倒有一个主意。但是此事还需夫人出面去办才行”。
“什么主意?居然还要我一个妇道人家出面”。
“夫人,你弟弟不是在城外有一处庄园吗?我想那地方正好适合举办大婚仪礼。你就去跟你弟弟说说,待到九月廿七这日,便将庄园让给我们用”。
步阐夫人闻言,驳斥道:“我女儿出嫁,竟然在我弟弟的庄园里成婚。亏你想得出来”!
“夫人,你听我说啊!黄寻的父母俱已仙逝,家中又无其他尊长。这次听吴才说,就来了一个舅母观礼道贺。
我们女儿出嫁,黄寻既然没有场所,那自然该咱们安排地方了。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哎,我那苦命的女儿啊,找的夫家居然如此穷困。现在连个定居之所都没有,你还说日后定能位居高官。老爷,你是哪儿来的底气,敢说此大话?”
“夫人,你就相信我吧。我不会坑害咱们女儿的!黄寻可是大才,日后定有咱们女儿的好日子过。到时候咱们也可以跟着享福了”。
“老爷,既然你如此推崇此人,那我也不说什么了。我明日就去找弟弟商谈此事”。
“好!那一切就有劳夫人了”。
且说吴才来到了黄寻的暂居之地,将九月廿七为婚期之日的事情告诉了黄寻。
黄寻得知吉日之后,推算了一下现在距离婚期之日还有十三天。这十三天除了沐浴七日之外,尚余下五天时间不知做什么。
黄寻于是想说前去拜访一下步骘的长子,步阐的大哥步协,好先混个脸熟。
黄寻决定之后,遂让李开前去投帖。希望在九月廿七日之前,拜会步协。
却说步协自父亲步骘被朝廷征召到建业任职司空后,便继承其父之职位,任西陵都督。这日步协从手下处得报,弟弟步阐新招的女婿黄寻,想来拜见自己。
步协早就听弟弟步阐不止一次地说过,黄寻的才能出众,是当世之俊杰。如今见黄寻要来拜访自己,步协也想当面考校一下黄寻。看步阐到底是不是在吹牛,还是确有其实。
步协于是专门选定了九月廿四这日,接见黄寻。
李开得到步协仆从的传话后,于是回去报告黄寻。
黄寻得知九月廿四这日,步协才有时间接见自己,于是也耐心等待。毕竟步协身为步家嫡长子,自己的未来妻家大伯。这第一面还是得让他留下个完美的印象才行。
黄寻就这样沐浴七日,终于等到了九月廿四这天。其间吴才将步阐选定的大婚仪礼之举办地点,也告诉了黄寻。
黄寻得知是在自己妻子的亲戚之庄园举办婚礼,也觉诧异。不过黄寻觉得,反正自己是孤身一人,这婚礼就由着岳家来操持吧。
黄寻正装行冠,带领李开等人来到步协办事之处,西陵都督府。
之所以不去步府相见,是因为黄寻作为新郎官。在没到吉日之前,是不能接近步府范围百里之地的,不然甚不吉利。
步协得知黄寻到达之后,派人引黄寻至大堂相见。
黄寻见到步协之后,躬身行礼,拜道:“末将建忠校尉黄寻,见过都督大人”。
步协见黄寻是以官职相称,而不以亲属之身份问安,遂也以官称回道。
“黄校尉请起。我知黄校尉近日便要行大婚之事。今日前来,是何为也?”
“都督大人,末将正是因成婚之事,故前来拜见都督大人。日后我与都督大人便为亲属,所以特来请见,以求日后之安和”。
“求日后之安和?此话怎讲?”
“既然都督大人问询,那末将便实话实说了。
末将出身寒门,父母俱已仙逝,家族无有依靠。而能与步家联姻者,一来得益于末将之上官吕将军之做媒。二来是末将自身之才能打动了司空大人。司空大人许末将谋官之事,所以末将这才前来西陵完婚”。
“哦!你说父亲大人竟然答应为你谋官?”
“都督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末将岂敢有虚言!
末将之所以将吾之过往,俱说于都督大人听。是希望都督大人休要,视末将出身寒门为浅陋之辈,勿要以末将为仆隶之人”。
步协听到黄寻这话有些狷狂,不由激言喝道。
“你这狂徒,胆敢在我面前拿大!
你说父亲大人为你谋官,那也是看在我侄女的面上,怕你官小,被人戏谑。你却说你用才能让父亲大人青眼于你,未免太过狂妄了”。
“都督大人休要动怒,末将所说的句句是实。本来末将也是想谦和的与都督大人讲述此事。但是末将又仔细想了一下,末将与都督大人马上便成亲族。又何必遮掩着做表面文章,不以真情相告呢?
末将与司空大人畅谈纵论,已有未来之仕途前景。日后步家若想再进一步,便需末将与都督大人共同扶持才行”。
“黄寻!你说话越来越狂了。我还要你来扶持?”
“都督大人,末将就告诉你实话。末将已经打点好了吕壹大人的门路,你说咱们是不是要相互扶持!”
“什么!你居然投靠了吕壹!”
“没有正式投靠,只是找到了门路而已。不过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末将也能求托于吕壹大人。吕壹大人受末将之馈赠,其必能襄助于末将”。
步协听到黄寻说出此言,再看到黄寻自信的神态。沉思半晌过后,说道。
“黄寻,既然你说跟父亲大人商议好了大事。我自会去信,求证于父亲大人。至于吕壹之事,我身为外镇守将,也不想掺和进去。
你之来意,无非是让我知道你的本事。现在你的确让我知道,你绝非常人,日后我自然会酌情待你。你且退下吧,我有些累了”。
“既然都督大人已经困乏,那末将就不打扰了。末将告退!”
其实黄寻之所以面对步协,有些盛气凌人的态度。
主要是因为黄寻在建业求人办事的时候,无论是面对步骘还是应对吕壹,亦或是谢和介绍的那几个高官显贵。黄寻都是卑躬屈膝,将尊严放到了极低点。
黄寻在建业一直以来都是忍辱负重,去刻意讨好逢迎这些权贵。所以黄寻的心态就变得十分压抑了。
如今好不容易将建业的事情全部办成,黄寻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本性了。况且步协还没有这个资格,让黄寻刻意去讨好他。
毕竟步协只是西陵都督而已,本身没有什么才能,是靠着父亲步骘的余荫,才接任此职而已。
黄寻既然得到了步骘的信重,那步协做为步骘的儿子。黄寻还用得着刻意讨好吗?
而且黄寻也知道步协和自己的岳父步阐之间,不是和谐的兄弟关系。由于步骘被朝廷征为司空,而没带亲属同去。所以其夫人和儿子留在西陵生活。
步骘的夫人对于没有什么职事在身的二儿子步阐自然是心疼几分,于是让步阐来管理家事。这就让本为步协夫人,当家主母的王氏感到不满了。
因为按照儒家礼制,这家事本来就是身为长子长媳的王氏来管理才是。现在却因为婆婆的偏心,将家事管理之权交到了二叔步阐手里。
王氏因为对于此事不满,所以一直在丈夫步协耳边絮叨步阐的坏话。步协整夜在枕边听到妻子的絮叨,即使兄弟之间再有深情,那也抵不住枕边之人的日夜挑拨啊!
于是步协遂也对自己这个弟弟步阐有了反感。只是因为有母亲在上边压着,步协不好发作。所以才默许弟弟步阐管理家事。
黄寻之所以知道步家内部之事,那还是有次与吕隆喝酒之时。吕隆醉酒之间,将自己去岳家过年贺喜之时,见到的步家兄弟不睦之情形,复述给黄寻知晓。
黄寻向步协告辞,离开西陵都督府之后。一旁侍立的李开过来说道。
“主公,今日属下随侍在侧。主公所言,属下俱悉得闻。主公用如此态度对待步协,我恐步协日后必会清算主公矣!”
“兴业,我在建业之时逢人便拜,遇人便迎。不过总算是与吕壹有所交集,更是和岳祖父打点好了关系。如今我来到西陵,便不用再卑躬屈膝地去讨好他人了”。
“可是主公这种态度,不是得罪了步协吗?”
“兴业,你要知道步家乃是岳祖父大人掌权。我如今得到了岳祖父大人的看重。步协凡事不能自专,还是得听岳祖父大人的话。
所以就算步协对我不满,但我如今得岳祖父大人的信重,就用不着看步协的脸色行事了。况且我与步家完婚之后,已成亲族。步协难道还会真的派人来对付我,徒让外人看笑话吗?”
“主公原来是有底气,不畏步协之势力。请恕属下多虑了”。
“兴业,我之所以昂然对待步协,就是想让步协知道。我虽没有家族为依托,但也不是凡愚之辈。这样日后便能免去许多麻烦”。
“主公,有何麻烦之事?”
“兴业,你是不知道这些世家子弟,争夺家业之狠心。为了能够继承家主之位,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以前我在九真之时就曾见识过桓家之内斗,后来在去建业的路途之中,又经历了丰氏之内耗。而我之岳父乃是步家之次子,步协虽为长子。但是这家族纷争之事,久后必生。
盖因我送了一篇惊世文章予岳父。岳父待我成婚之后,定会向世人发表。那时岳父名声遍于四海,定不甘愿久居于人下,迟早会生出夺嫡之心。
那时我身为其女婿,岳父必然会来找我出力,助其夺位。所以我预见到此种情形之发生,与步协早晚会有敌对之时。既然日后会成为敌人,我又何必与步协相善呢?”
“主公竟然已经预料到如此深远之事,属下实在感佩之也!
主公,那我们下步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