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言不仅订好了第二天回北城的机票,一并帮她预约了医院。
机票买的头等舱,沈律言每次出行都不会亏待自己。
这种时候,江稚没力气和他计较那么多,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同他客气,上了飞机后问空姐要了毛毯就打算睡觉。
沈律言并未打扰她休息,只是她睡得不好,
飞机上偶有颠簸,她紧张的睫毛都在颤,有了孩子之后她似乎变得更惜命了一些,也变得更容易想东想西,怕出了事故,死在这架飞机上。
等经过颠簸的气流区域,心情才渐渐平稳下来。
沈律言开口帮她要了杯温水,“害怕?”
江稚垂着眼皮,睫毛在眼底落下片片阴影,低垂眼眸的模样很是温顺,她没说话。
沈律言早就发现她现在能不搭理自己就不搭理自己,他如果要计较这点小情绪,早就被她气死了,过了几秒,他忽然开口说:“一起死在这架飞机上也没什么遗憾的。”
认真想了想,和她一起死在这里真的没什么不好。
江稚抬头,朝他看过去,见他眼底满是认真,她无声握紧手里的水杯,“谁要和你一起死在这里,我还没有活够。”
一秒记住.
沈律言笑了下,“随口一说。”
飞机上传来空姐的声音,提醒顾客飞机正在准备降落。
江稚朝着狭窄的窗外看了过去,晴空万里,北城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降落之后,有商务车来接。
不用和身后大批的旅客去挤摆渡车。
好几个月没有回北城,江稚也没觉得这边陌生,只是下飞机的这个瞬间,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燥。
这座城市繁华,却不适合生活。
机场外也有人来接,沈家的司机早早就在外面等候。
沈律言带她走了vip通道,一路上都很安静,也没什么人。
上了车,江稚看着前面熟悉的司机,“送我回我妈妈那儿,谢谢。”
她怕司机擅自做主把车开回她和沈律言之前住的那栋别墅,或者是沈家的老宅。
无论是哪儿,她都不想再回去。
前面的司机,哪怕是听见了江稚的话也不能做主。
他们说了都不算。
沈律言开腔,“听她的。”
司机才敢调转方向,接着往前开。
透过车里面的后视镜,能清清楚楚看见后座的两个人。
生疏、淡漠,似乎刻意保持着距离。
两人肩膀和肩膀之间隔着的空位快要能坐下两个人了!
刚才在机场接到两人,还以为大少爷和少夫人已经重修旧好,看样子好像并非如此。
沈律言也没有刻意往她身旁贴近,他坐在她身边,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无法忽视身旁的男人,他说:“你先休息两天,我给你约了这个周六的检查。”
似乎怕江稚信不过他,他继续说:“虽然是沈家名下的产业,但是你也知道,在北城找不出更好的医院,如果你是为了你的孩子着想,还是接受我的建议比较好。”
江稚分辨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好像是在帮她,实际上却是处处在安排她的生活,冷笑了声,她反问:“你这是建议吗?”
事先根本没有征求过她的意见。
而是直接做好了决定,再来通知她。
以前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时,他就是这样。
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她只有服从、等着安排的份。
那时候她拿着他的钱生活,是该要对他摇尾乞怜,现在已经离婚,他凭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安排她的生活。
江稚说:“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会去预约的。”
沈律言目光定定投向了她,“不是一样吗?非要绕个大圈子?”
江稚心想他可能嫌她矫情事多,但是她现在就是不想接受他馈赠的好意,她偏执的认为沈律言一定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看她辛辛苦苦的想要保住这个孩子,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画面。
“就不麻烦沈先生操心了。”
“行啊,反正也不是我的孩子,确实轮不到我操心。”
沈律言说这句话时冷冷淡淡的,也不像是置气,更不是什么恼羞成怒后的恶言恶语,就只是平平静静说出了心里话而已。
江稚捏紧了手,差点就忍不住要说这就是你的孩子。
还好她理智尚存。
哪怕之后的结果还是很糟糕,她还是没办法留下她的孩子,她也不会告诉沈律言。
从她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的那天起,就和沈律言没有了关系。
只是她一个人的。
车很快就开到了江稚租住的小区楼下,她到了楼下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告诉妈妈和舅舅了。
时间匆忙,也不知道突然出现,会不会吓到他们。
沈律言执意要送她上楼,江稚拦也拦不住,只能放任他跟着自己进了电梯。
到了家,江稚差点忘了密码锁,试了几次才打开门。
妈妈不在家,去医院做复建治疗了。
江稚进了家门,沈律言尾随着她进了屋。
江稚回头看着他,“你现在这么无耻吗?”
沈律言说的有理有据:“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等你妈妈或者舅舅回来我就走。”
江稚看着他的脸,冷笑了声,“你还好意思提我舅舅。”
想到曾经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她的脸色就又冷淡了两分。
沈律言到现在依然看不惯她每次提起她舅舅时,那种维护的姿态。
所以那一枪。
到底是为江岁宁泄愤。
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也只有沈律言自己心里清楚。
不过他没后悔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