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翔觉得是自己压力太大,在警方高强度的问询之下,竟然出现了幻觉。
可他摇摇头,面前的水杯上依旧是一双白皙修长的,女子的手。
那双手先前在校庆上表演过钢琴独奏,他好像认识...
薛翔想把这些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可大脑怎么都不听使唤,甚至他还听到了女子有些娇嗔的催促声——
“不是你要水的吗?怎么要来了还不喝呢?”
这个声音!虽然这道声音已经尽力表现得柔和,可薛翔还是听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粗糙、干涩,宛如砂纸摩擦一般的声带振动的感觉。
“你给我滚开!”
薛翔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窟,他之前日日供奉子母双煞不假,可和凌霄鬼魂的交流并不多。
需要她动手的时候,也多是由薛强负责操控,对凌霄下达指令。薛翔只需要在一旁等着就行。
薛强拼尽全力大喊一声,好不容易嗓子能发出声音,喊完之后只觉得四周更加寂静了几分。
他颤抖着抬起头,坐在他对面的还是问询的两位警察,那位年轻的警察已经走了,而自己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意识到。
听到他的喊声,对面的两位警察眼神齐刷刷地锐利了几分,盯着薛翔的目光很是严厉。
薛翔也知道自己是反应过度了,可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招?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实在不好意思两位警官,我不是在说你们...”
薛翔只能生硬地解释道,但看对面二人的目光,就知道他们并不相信他所说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不是在说警察,还能说谁?
下半夜的时间,薛翔又经历了好几次类似的幻境,有些场景甚至是凌霄和他一起经历过的。
到最后,薛翔再也坚持不住,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被击溃,自首认罪还是其次,他可不想被困在幻境里,最终在幻境里莫名其妙地死掉!
“我坦白!我全都坦白!”
薛翔终于老实了一点,挑着警方已经找出证据的事实,开始讲述起来。
被问询的警方随意放在办公桌上的录音笔,却在不知道什么启动了起来,偶尔产生的电流不足的“滋滋”的声音,也被薛强的声音盖了过去...
警方的动作很快,薛翔和薛强兄弟俩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录了口供,两人的证词互为补充,又牵扯出更多不为人知的细节...
比如薛翔还利用诡异手段,打压学校里与他意见不合的老师。
高梅老师被他明里暗里针对多年,甚至薛翔故意将张志这样有前科的学生,以及不少托关系进来但不学无术的学生都安排进了高梅的班级。
这样一个底子薄弱的班级,薛翔对高梅的考核要求却比普通班级更高,将高梅最终搞得神经衰弱,重度抑郁。
而根据薛强的证词,当年戴君礼一气之下自杀之后,薛翔想过安排高梅也“殉情自杀”,只是那时候自己的本事不借助鬼魂傀儡,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薛翔这才作罢。
由此牵扯出的学校里的党派之争、薛翔背后的校长,以及背后的保护伞,还有利益输送的各个环节,就是更为复杂的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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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宁墨起床的时候,便发现图书馆门前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
薛翔藏在办公室的那些证据已经被警方如数查获,还有不少证据分散地藏在图书馆里、家中、车里等各个地方。
学生们看着图书馆门前的警戒线,小声讨论着缘由,但谁也摸不准这是因为什么。
宁墨路过的时候,也跟在人群里看了一眼,图书馆上那座巨大的钟表已经被拆除,露出后面黑洞洞的墙面。
看来警方已经找到了第三层半的阁楼,但进去之后也发现阁楼里面太过邪性,咨询了专家的意见,将阁楼的房间先在太阳底下暴晒几天。
那些在薛翔口中一闪而过的名字,那些被隐藏起来数年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天,才得以重见天日...
警方在学校里又增派了人手,开始找学生老师们陆陆续续谈话。
虽然谈话的人员和内容是完全保密的,但在学校里,还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大佬,我总觉得你也会被叫去呢...】
短短一天的时间,王婧、张鑫、周宁几个人都被叫去谈了话,857话音刚落,高老师就点了宁墨的名字——
“于简,出来一下。”
和宁墨谈话之前,警方已经了解过宁墨的家庭背景和信息,更是知道她前几天刚帮助被校园霸凌的同学报了案,还提供了不少有效的证据。
宁墨进了走廊尽头的谈话室,两位警察已经坐在那里,其中一位,正是那天晚上被宁墨叫做“叔叔”的年轻警察。
见宁墨进来,年轻警察笑了笑,示意宁墨放松,等宁墨坐下,他才开口说道——
“于同学,你别紧张。我们叫你过来,是想了解一下你捡到录音笔和遮阳帽的始末。”
宁墨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完全没有那天晚上的桀骜不驯。
“于同学,你说这两样东西是在图书馆附近捡到的,能详细描述一下你捡到时的情形吗?”
宁墨说得依旧简洁,比那天多不了多少细节——
“就是我上完网吧回来,路过图书馆,见草坪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捡起来,发现是这两样。正好看到你在那边巡逻,我就交给你了。”
“现在是找到失主了吗?”
年轻警察一窒,见宁墨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便直接了一点,说到:
“前几天,你刚帮班上的同学王梓墨报过案,现场有三名同学要对他故意谋杀,被你见义勇为阻止...”
“他们的肩膀都被卸掉了,绑的整整齐齐。”
宁墨点了点头,证明他说的无误。年轻经擦话锋一转——
“昨晚,我们也接到了一起报案,当事人称自己要自首。等我们同事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当事人肩膀被卸,双手被他自己的衣服反绑在身后...”
宁墨面无表情,内心却忍不住悄悄懊恼了片刻——
我能说是因为我卸肩膀卸的太顺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