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曙光停步，转身，凶神恶煞般看向方熠。
“这事你也要『插』手！”
方熠点点头。
余曙光看了他好一会，忽然干笑几声。
“你是不是真不怕死？这种麻烦谁遇上都避之不及，你倒好，还要迎头而上，是不是准备搞大……”
“咦？”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一脸狐疑。
“你想多了。”方熠轻轻地说道，“告诉我，你已经第几次在这起案件上面对这些闻风即来的媒体。”
他的话让余曙光感到牙根酸痒，伸手『摸』了一把下巴上『乱』糟糟的胡茬。
“你真不搞事？”
方熠叹了口气，“你看我像个搞事的人？”
“像。”余曙光毫不犹豫地说道。
方熠笑了笑，目光清澈的让余曙光都感到有些愧疚。
“那好，你自己去应付。”
余曙光一怔，随后嘿嘿一笑。
“既然你有意帮忙，怎么都要给你面子，行，交给你了。”
“你不后悔？”方熠问道。
“…不。”
“那好，交给我了。”
方熠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身子一动不动。
余曙光反而着急起来，“我说既然交给你去办了，怎么不去？”
“急什么。”方熠扭头看向正在屋中忙碌的警员，“晾他们一会，又不会死人，这种事轮不到我们着急。”
余曙光恍然，不过对于方熠到底是不是一个年轻人又开始怀疑起来。
十余分钟以后，方熠终于说道：“差不多了。”
余曙光立刻对身边的那名警员说道：“快，带方组长去。”
“是。”
方熠却还是不动身子，只是对童不恭招了招手。
“老童，你去。”
“什么！”
余曙光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方熠竟然准备让童不恭去面对那些犹如“疯狗”般的媒体，对童不恭他可太了解了，还不如他去。
“还是我去吧。”
季晴雪悦耳却冷冷的声音在一边响起，显然她也不赞同方熠的决定。
方熠根本不理两人，还是望着那一边的童不恭。
惫懒的童不恭耸了耸肩头，撇了撇嘴，看来对于方熠的决定他也感到难以思议，迫于无奈才慢慢走来。
“你去。”
方熠平静的语调下蕴藏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不行。”季晴雪的声音更冷，态度同样坚决，“谁都可以，就是童不恭不行，绝对不可以。”
童不恭的眉头轻轻拧了一下。
季晴雪的反对反而让他激起一点不服，不过他还是什么也不说，那双手也依旧『插』在裤兜中，看上去就像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混子。
余曙光倒是不说话了，他觉得这件事变得很有趣。
“理由。”方熠淡淡地说道。
季晴雪看了一眼童不恭，笼罩着冰霜般冷意的眼眸中只有坚持。
“曾经有过相类似的新闻发布会，童不恭搞砸了，还殴打了参与发布会的一名记者，受到过行政处罚……”
“我们特别凶案调查组不想失去任何一人。”
童不恭笑了起来，神态放松而充满懒洋洋的味道，只是那双眼眸中闪掠过一抹不易察觉动容。
“哦。”方熠点点头，“那童不恭最合适。”
“你……”
季晴雪气得说不出话，方熠却转头看着余曙光问道：“在这起案件中你面对那些媒体几次？”
“四……五次。”余曙光回忆了一下说道。
“麻不麻烦。”方熠又问。
余曙光点点头。
“你有没有的罪过他们？”
余曙光摇头。
“骂过他们？”
余曙光头摇得更猛。
“一直对他们很礼貌？”
余曙光习惯『性』摇头，一想不对，立刻点头，随即又好气又好笑，他忽然发觉方熠就是一个和年龄相符的年轻人。
“那你有没有觉得因为礼貌、客气，那些媒体对你们的态度很好，或者说问的问题一点也不刁难？”
“怎么可能。”
现在余曙光更搞不懂方熠到底想说什么。
“那就是了。”方熠双手一摊，看上去就像是另一个童不恭，随即转头对童不恭说道，“就是你了。”
余曙光发觉越来越看不懂方熠。
眼前的这和个年轻人忽而平静沉稳，忽然胡搅蛮缠，忽然坚定不屈，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方熠？
“真搞事？”他犹豫问道。
“那就要看童不恭的心情了。”方熠淡淡地说道。
余曙光还没着急，季晴雪倒是急了起来。
双眉一拧说道：“你真要每次都把自己『逼』到悬崖！”
她眼眸中的冰霜早已化去，只有担忧。
童不恭假如把事情搞糟，那么承担责任的必然是方熠，这里又不是京都，就算是汤东拙也绝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帮上忙，那时方熠将会承受怎样的狂风暴雨。
沉稳、平静慢慢从方熠眼眸中消失，一种令人心悸的光芒在闪烁。
这种光芒忽然间让所有人安静，他们都隐隐感觉到一种深沉的悲伤正从方熠的身体中弥漫。
“从凶手杀第一个受害者时，我们刑警就已经被『逼』到悬崖，每一件案子都是如此，我们面对的只有两条路，破案和破不了案……”
“我选择破案。”
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一声声雷鸣在众人心中响起。
余曙光觉得这就是真正的方熠，既然这样那他还有什么需要担心，一切就交给这个年轻人去做，虽然他一直觉得也大不了方熠几岁。
那层冰霜重新笼罩起季晴雪，不过她不再说话，冷冰冰往后退了两步。
既然方熠已经决定如此，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陪他一起跳下悬崖，不过她还是愿意相信方熠掉不下任何悬崖。
“那我去了。”童不恭耸耸肩，将双手从裤兜中抽出说道。
方熠点点头。
“真的做什么都没关系？”童不恭再问。
“你能掌握。”方熠平静地说道，“现在不是你一个人跳悬崖。”
童不恭叹了口气，看了方熠一眼，慢吞吞跟随那名警员向外走去。
屋子中又安静下来，众人一时间都不想说话。
不过这个时间不长，余曙光藏在心中的那个疑问在安静中很快滋生，他移了几步来到方熠身边。
“喂，现在是不是能告诉我，你的发现。”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天空倒是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