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的颜『色』似乎有所改变。
逐渐变亮。
亮了以后它是不是就会从黑暗中走出，恢复成原本的白『色』？
虽然这个过程委实难以辨认，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去想，毕竟已经整整盯着天花板一夜，而这样的失眠对他来说又是一种习惯。
从那一天之后，就成为无法改变的习惯。
卧室的窗帘并没有拉上。
因此现在到底是黑夜还是即将黎明实际上他只需转头看一眼就能得知，不过他还是习惯通过分辨天花板的颜『色』来判断天亮与否。
这又是因为一个习惯而造成另一个习惯形成。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习惯。
或者说失眠。
并不是每一天都会失眠，但是失眠的话一定是心中那邪恶的火焰在燃烧，他很清楚当火焰燃烧到最炽烈时，焚尽的必然是心中唯一的清醒。
他不想失去清醒，因为当那点清醒消失后，他就会去杀人。
所以，失眠事实上是他对杀人的抵抗。
这种手段有时候有效，有时候无效。
就像现在，他很清楚，那点正在消失的清醒即将完全被焚尽。
之后，他就会充满杀人的欲望。
他不想的。
上一次这样的情况发生也只是在一天以前，为什么现在对于这把火焰的抵抗力越来越弱？
为什么？
都是她们不好！
对，都是那些本该尽到应尽责任的女人们不好！
他在心中狂吼，眼眸中充满了野兽般的凶芒。
……
方熠并没有对高云峰说出打算。
只是沉默。
高云峰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哪怕这间办公室中只有他们两个，并没有任何其他人看到此刻的情况。
“…嗯，方熠，我觉得你还是睡一会，说不定醒来后就会……”
方熠忽然转头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高局，你说他会不会正在睡觉，还是正在谋划下一个受害者。”
高云峰一怔，视线也落向窗外。
窗外似乎有风。
一阵寒意陡然间从脚底窜到头顶。
沉默了片刻后，高云峰低下头，默默走出办公室。
……
“你烦不烦。”
季晴雪猛然转头，冰冷的目光就像刀子般剐在席韬略脸上，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尴尬的笑了笑。
“晴雪，我是替你打抱不平……”
“谁要你打抱不平，再说我有什么事需要你打抱不平。”季晴雪的声音更冷。
席韬略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我……我说晴雪，你可不能把对方熠的怒火撒在我身上，我可是完全站在你这边的，这个方熠实在不是个东西……”
“停！”季晴雪冷叱一声打断他的解释和讨好，“席韬略，你有没有脑子？”
席韬略一怔，忽然发觉散发冰冷气息的季晴雪眼中竟然蕴藏着笑意。
——见鬼了！她为什么在笑？笑谁？
“爱情总是盲目的。”身后传来童不恭惫懒而充满戏谑般的声音，“对一个单恋者来说尤其如此。”
席韬略轻轻一震，回头看了一眼童不恭，再回头看看季晴雪。
季晴雪眼眸中的笑意更甚。
他知道这一定不是对他“打抱不平”或是讨好而产生的笑意，她是在笑他，笑他完全被蒙在鼓里。
——上当了！
刚才季晴雪突然愤而离开完全就是一场戏。
欺骗的对象就是于晓霞，让那个自以为是的记者在强势中乖乖听凭方熠的摆布，从而为警方争取到有效的时间。
而他席韬略却因为这场戏成为了绝佳的配角。
不，还有一人。
“那就是说你们把我也骗了？”
席韬略刚想到那人是谁，余曙光略显夸张的声音就在童不恭身边响起。
“我说老童，不带你这么玩的，竟然连我也骗。”
知道了只是一场演给于晓霞看的戏，余曙光竟然出奇的轻松，一点也不为也是一个被利用者感到“悲愤”，毕竟对他来说，能将那场大风暴延后怎么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童不恭耸耸肩，撇撇嘴。
“其实我也是你们中的其中之一，只不过比博士聪明一点，更早看到季晴雪对我使的眼『色』。”
余曙光嘿嘿一笑，『摸』了『摸』又长了些的胡茬。
“这个方熠……”
“没你们想的这么轻松。”季晴雪弥散而出的冷意虽然没有先前那般强烈，不过眼眸中的笑意却已被凝重替代，“大风暴不会延迟……”
“你们最好做好思想准备。”
三人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同一时间交织在一处。
“也对，都是歌功颂德的话，那么就不是我们的本意，那个凶手会继续作案，受害者也会继续出现。”
余曙光的话却只换来席韬略的连连摇头。
“没这么简单，我看方熠只是想让媒体转到对凶手凶残、狡猾的方向，暂时忽略警方还未破案的事实……”
“但是，只要再有一个受害者出现，那时我们可就无处可逃。”
童不恭沉默同意。
季晴雪的神情更为凝重。
余曙光皱皱眉，忽然笑道：“只要我们在这段时间内抓到凶手，那又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童不恭叹了口气。
席韬略连连摇头，“余队长，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余曙光一怔。
“凶手根本不看任何媒体，他会按照他的行事风格行事，别忘记他的作案杀人时间可是越来越短，按照心理学上的说法，这是一种达到临界点的暴躁……”
“也就是说失控，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杀人欲望。”
余曙光脸『色』立变。
席韬略没有继续恐吓余曙光，转头看向季晴雪。
“方熠下一步的决定是什么？”
季晴雪摇摇头。
“不知道，他只让我整理好所有今晚审讯的资料，然后发给朱喜，要不你去问问他。”
席韬略当然不会去问方熠。
对他来说这是一件极没面子的事。
轻轻哼了一声，他立刻拨通了朱喜的电话。
“朱喜，方熠还让你查找了什么资料。”
“没有，老大就让我调查了几个受害者都是被同一家猎头公司猎头的资料，还有金泽贤的一些事。”
童不恭忽然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
“黎明时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