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回应方熠的是沉默。
这种状况更是让季晴雪觉得很像是凶手打来的电话。
方熠并不着急，只是将手机轻轻放在桌上，打开免提，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季晴雪心中一动，眼眸亮了起来。
“听说你们在调查金泽贤？”
电话那头终于有声音传来，沙哑而低沉，然而季晴雪从那人话语声中竟然感觉到一种兴奋。
他为什么会兴奋？
是因为警方将注意力放在金泽贤的身上？
“咦，你怎么会知道。”
方熠的神情是平静的，不过语气中却明显给对方一种惊讶的错觉。
季晴雪忽然觉得想笑，假如要评选特别凶案调查组中的“戏精”，她感到一定是方熠。
“你别管。”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含糊说道。
“你是谁？”方熠调整了一下语气问道。
“你别管。”那人这次的回答很快，“反正不是什么坏人，只会对你们调查金泽贤有帮助。”
方熠停顿了片刻，轻笑说道：“那好，你想反应什么情况。”
“金泽贤其实只是一个庸才。”那人的声音有些改变，季晴雪能明显感觉到语气中透『露』出对金泽贤的恨意，忽然间她明白了那人是谁，更知道原来方熠早就知道那人会是谁，“他现在所获得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人还在说着，季晴雪的脑海中却回想起上午发生在斯科猎头公司的一切。
方熠在对金泽贤的询问中始终没有说过话，金泽贤对席韬略倒是一直阐述这桩案件和他无关的解释。
然而现在仔细想想，金泽贤一直向办公室外瞧。
那时只是以为是一种紧张。
现在却感到金泽贤紧张的并不是被警方怀疑成凶手，而是紧张这件事被公司其他职员知晓。
季晴雪清楚记得始终未曾提过问题的方熠在临走时反而留了两张名片，一张放在金泽贤办公室中的茶几上，另一张放在秘书的前台上。
为什么？
这个问号事实上已经由打来电话的神秘人做了解答。
但是季晴雪还是问了一次自己。
是不是当感觉到金泽贤的问题是出在自身时，方熠就用留下名片的方式让这件事在斯科猎头公司中流传，那时有心人就会主动前来提供消息。
看着方熠的目光忽然变得复杂，虽然不得不承认他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然而和这样的人一起共事难免会觉得压力太大。
她忽然有点同情席韬略。
现在想来，席韬略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屡次故意挑衅方熠。
毕竟一个只知听命行事的刑警可不适合待在这个特殊的小组，童不恭有他的方式舒缓这种压力，负责现场的成陌压力会小些。
那么她呢？
以后她又该怎样面对这种压力？
她感到这个问题太过复杂，赶紧不再去想，注意力回到目前这个很重要的电话中。
“所有的事其实都是别人在做，他只不过是摘取别人辛劳所获，更可恨的是，金泽贤永远不会给下面人出头的机会，除了打压就是打压。”
那人越说越气愤，声音中的那丝沙哑再也听不到。
季晴雪却感到有些烦躁，什么时候他们刑警竟然变成倾听公司内部矛盾者了？偏偏方熠还听得有滋有味。
“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被金泽贤打压的人？”
方熠突然间的提问让那人沉默了好一会。
“你搞错了，我只是向你们反映一点关于金泽贤的情况，再说我并不是他们团队的人，没必要对他有什么不满。”
季晴雪轻轻冷笑。
现在她更觉得这个电话对锁定凶手没有任何帮助，失望的情绪隐隐泛起。
“好吧，我可以相信你。”方熠似乎一点也不嫌麻烦，依然很有耐心，“不过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你问。”
“你认不认识这样一个人，他的衣着总是很整齐，平时总是沉默寡言，不过做事却很认真负责，特别是对于细节的处理一定很在意，另外他的成熟又总能让女『性』对他很信任。”
季晴雪心中轻轻一震。
她终于明白方熠在做什么，一时间对于刚才的不耐和很失望很是惭愧，原来方熠是用这种方式在寻找感觉中的那个凶手。
无论打电话的那人是不是凶手，现在他的回答无疑都是最重要的。
于是，她屏住呼吸聆听答案。
“哼，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那人的话语声很平稳，不如刚才那般气愤或是激烈，“张厚学，金泽贤少了谁都不能少了这个人……”
“其实我一直想说张厚学就是一个傻瓜，按照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但是这个傻瓜偏偏始终甘心居于金泽贤之下，有时候我真不明白张厚学在想些什么。”
方熠那双眼眸中陡然闪掠过一抹锐利。
等待已久的答案终于出现。
“张厚学？你和他很熟？”
或许是因为和方熠相处有些时间，季晴雪觉得这个问题的语气虽然还是平静的，但是方熠心中一定并不平静。
是他是凶手，还是张厚学才是凶手？
就在季晴雪还在思索时，方熠对她轻轻抬了抬手。
什么意思？
季晴雪一怔，随即了然。
方熠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张厚学正是方熠心中一直感觉到的凶手。
她慢慢站起身，准备出去通知众人行动，方熠抬起的手又虚空轻缓往下按了数下。
季晴雪忽然感到心跳得厉害。
是紧张吗？
为什么紧张？
“张厚学和公司中任何人都不熟，因为除了工作上的事，一般而言他从不对人说他的事，久而久之当然也没人愿意和他多说话……”
“对了，你们到底在调查金泽贤哪方面的问题。”
方熠的唇角边慢慢逸散出一抹笑意。
看到这抹笑意，季晴雪心中的紧张不翼而飞。
“我们正在找想杀金泽贤的人，对了，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电话顿时被挂断，忙音似乎正在述说那人心中的慌张。
季晴雪“扑哧”一笑，她并没有想到方熠会用这样的手段结束那人无止境般的询问。
“走。”
方熠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是。”
季晴雪紧随而出。
办公室中忽然就只剩下那两盒还在冒着热气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