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进入张厚学家的人是成陌。
这个始终沉默如大石头般的人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言出必行,不过进入的方式又一次让方熠和季晴雪大吃一惊。
体型魁伟的成陌可不是用撞门的笨办法。
而是用技巧十足的开锁方式。
看到他十指灵活用几根特制的金属丝以及几片或圆或方或不规整的薄片配合,只用了一分三十七秒就打开张厚学家大门,两人只能感叹最聪明的人看来就是汤东拙。
张厚学的家很干净,很整齐。
每一样家具的摆放都带给人一种完美的感觉。
甚至就连件数都让人觉得少一件多一件都不行。
只是看了一眼客厅,季晴雪立刻又泛起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成陌的这种感觉更甚,毕竟他没有看到过张厚学的办公桌,因此直观的感受远比经历过的季晴雪更深刻。
最平静的自然还是方熠。
淡淡扫了一眼客厅,他就走到那面墙前。
四四方方,理应在以往挂着相框之处和墙上其它部位颜『色』的差异,或许就是这间房中唯一不完美之处。
墙上的相框,办公桌一角已经没有照片的相框。
两者之间的联系立刻让方熠想通了一直在怀疑的关键点。
一抹笑意也因此逐渐扩散。
那是一种释怀。
“张厚学应该离婚了。”
听到他轻而平静的话语,季晴雪骤然明白了所以。
“他的妻子或许就是和几个受害者相类似的背景,活跃在商场上的精英,因此没有很多的时间和精力照顾到这个家,而张厚学却只想平平安安过些小日子,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从而矛盾越来越多……”
“最后离婚,而张厚学从此将这种怨恨发泄到相类似的女『性』身上。”
方熠轻轻转身,朝季晴雪赞许点头。
“还有一点,很有可能两人离婚,张厚学失去了孩子抚养权,这一点才是最后点燃他心中杀意的关键。”
“对。”季晴雪双眼发亮。
方熠却忽然眨眨眼,“怎么确定?”
季晴雪一怔,很短暂。
一个精巧犹如化妆盒式的手机出现在她手中。
“和朱喜联系,让他给出张厚学妻子的资料,然后交给余曙光归档。”
方熠翘起大拇指,季晴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那种熟悉的似曾相识感觉汹涌在方熠心中泛起,这一次他却残忍强行将这种感觉压下,急转身继续对其它房间进行搜索。
事实上张厚学家的家具并不多,所以搜索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能够藏杂物的物件也就这么些,在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就已经看遍。
没有发现。
张厚学做得很彻底,家中竟然没有任何关于工作上的资料,看上去他信奉的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两不相干的态度。
成陌变得更沉默了,季晴雪工作劲头似乎也没那么大。
只有方熠还在做一件事。
不断在这间三室两厅的房间中走来走去,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这也是他一直在做的事。
放下手中最后一份空白文档,季晴雪终于忍不住了。
“你有没有觉得很无聊。”
从她身边经过的方熠点点头。
“有点。”
季晴雪气极反笑,“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方熠忽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对她,不过却没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看。
季晴雪被看得心慌意『乱』,嗔怒说道:“现在是不是更无聊!”
方熠却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没有其它房间完美?”
季晴雪一怔,细细打量起这间书房。
书房的布置和大部分书房没什么两样,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两排书柜以及角落处一盆郁郁葱葱的绿植。
打量了许久,她都没感到有什么不完美处,于是转头。
方熠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这一转头,两人几乎脸贴脸,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季晴雪心跳骤然加快,不过却始终保持僵立的姿势,一动不动。
方熠伸出右手,从她的左脸庞经过。
季晴雪几乎都能感觉到那只手带来的温度,脸庞顿时发烫。
手却停留在一个书柜的内嵌式门把上,轻轻一拉。
书柜门打开了,方熠缓缓从其中抽出三本书。
“只有一排书。”
季晴雪陡然一惊,转头看向书柜中。
被抽出三本书的空档处明显显示后面就是书柜后挡板,的确只有一排书,但是她可记得刚才进来时对书柜的印象,绝对不止放这点厚度的书。
书柜的厚度不对!
这排书柜别有蹊跷!
方熠一把拉住季晴雪,直接走到门口,重新审视这间书房。
然而一条胳膊在他手中的她,却怎么也沉不下心看出端倪,季晴雪脑海中『乱』哄哄的,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懂了。”
方熠忽然轻轻说了一声,随即放开季晴雪,往后退了一步,走出书房,在书房外待了数秒,这才重新跨入其中,几步走到那排书柜起头处,伸手比量了一下,他眼眸中的光芒也随着比量的举动变得锐利。
季晴雪终于稍稍稳定下慌『乱』的情绪,想到方熠刚才的举动,不由自主也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方熠刚才所站之地。
一步之差,所感立刻不同。
虽然书房还是这间书房,但是站在外面的感觉却觉得书房更大。
而走入其中,假如并不是太在意的话,因为书柜、书桌、以及那盆绿植的关系会觉得没什么两样,实际上书房小了。
书房为什么会小?
当然是因为那排书柜的原因。
整整占据整面墙的书柜中别有蹊跷。
当季晴雪终于看出端倪之时,书柜起头那块看上去特厚挡板靠墙处也在方熠摆弄下出现了一道门。
只能容纳一人侧身而入的门。
门中是黑暗的。
黑暗中掩藏的当然是张厚学的秘密。
找到了!
季晴雪心中刚泛起这个惊喜的念头,就感到一股股格外阴冷的气息从这道门中汹涌涌出。
她感到头皮发麻,身体僵硬。
明明知道此时应该跨出脚步,但是脚下偏偏犹如生根般怎么也迈不动腿。
——会有什么?
她对自己提问,轻轻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