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每天都担心他浑身是伤，鲜血淋淋回来，现在不用了，他更干脆，直接不回来了。”
司马林的妻子简思看上去似乎很平静，就连这番话都说的很平淡，但是方熠和季晴雪都能体会到话语背后太多的哀伤，谁也说不出话。
“你们是总局来的？”简思反而很主动，问道。
方熠轻轻点头，心中却在奇怪一件事。
为何简思对方熠一点也不奇怪？难道司马林对她从未提及过他？就连以往的照片也没给她看过。
“上次他们来我已经说过，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再说一遍，只要你们能找到凶手，给司马林一个安心的葬礼就行。”
季晴雪轻轻扭过头去。
现在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何最终没有继续当刑警，而是转为文职，想来她做刑警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在担心她。
现在呢？
他们是不是每天都在担心他们的女儿？
“我最后一次见到司马林是在四天前的晚上，那天晚上我们有一场婚宴要去参加，我记得临出门时司马林还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这样的情况很少见……”
“通常他很少会将工作带回家做，也从不对我谈工作中的事……”
简思的脸庞上忽然浮现起一抹笑意，充满温柔。
谁也不忍心在此时催促她，只是默默等待。
或许是她等待的时间已经够久，现在该是别人等她的时候，只不过这种等待掺杂的终究还是悲伤。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还待在书房中，平时我都不会去催他，但是那天也不知怎么了，我的心情有些差，于是就去催他，门是锁上的……”
“他书房的门从来都不锁，那天却对我锁上，我很气，就开始敲门，但是他没有回应我，等了一会后我再次敲门，他还是没回应，我真的生气了，正准备扭身就走时，他在书房中应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气就没了。”
她又停住了叙述，看她走神的样子，似乎正在回味司马林的声音。
那个声音已经陪伴了她许多年，以后就再也听不见了。
季晴雪觉得心中就像压着块大石头，几乎透不过气。
“门开了，他的头发有些『乱』，于是我从口袋中拿出梳子为他梳理好头发，司马林就是这样，平时也不知道整理一下自己，所以我的口袋中总为他准备了一把梳子……”
她伸手『摸』了一下口袋，口袋中是空的。
苦涩的笑意慢慢从她唇角处逸散。
“现在用不着了。”
话语声很轻，但是每个字就像是把大锤在击打其他人的心脏。
季晴雪觉得鼻子有些酸，连忙偏过头去，等她再次回过头看向简思，忽然发觉泪水已经无声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挂在脸颊上。
简思也不去抹泪痕。
任何痕迹都及不上她心中的伤痕。
那是无法继续等待的伤痕。
她愿意等候一辈子的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准备出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我的心立刻一沉，通常打他手机的人都是刑侦队的人，果然接完电话后他抱歉的看着我，我还能说什么，一场婚宴毕竟没有他的工作重要……”
“说不定就能抓获正在逍遥法外的罪犯。”
简思再一次停住，不过这一次却是喝水。
“知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方熠瞅准时机问道。
简思轻轻摇头。
“不知道，或许是习惯了他从不对我说工作上的事，因此我也习惯了从不问他。”
方熠和季晴雪轻轻对视了一眼。
汪行山和刑侦大队的众人果然隐藏了一些什么。
关于这个电话的事在资料中是没有记载的。
“再后来就是第二天的事了，我接到了路铓的电话，司马林死了，那时我只觉得一阵晕眩，甚至还觉得他们一定是同我开玩笑……”
“不过当我看到他的尸体时，我终于明白，我一直不敢想也最不愿意等到的事终于发生了……”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来到下巴上，随后不断往下掉。
简思顺手抽出几张面巾纸擦拭眼泪。
方熠和季晴雪都问不出话，也不知道这时该怎么安慰她。
从一开始简思就说的很清楚。
她只需要给司马林一个安心的葬礼。
找到凶手才能让九泉之下的司马林安心。
“对了，你们说从今以后就是他在等我了？”
简思最后的话让两人明白这场谈话已经结束，现在再提出任何问题恐怕都是对她的再一次伤害。
“司马夫人，能不能看一下司马队长的书房。”
方熠躲避掉简思的那个问题。
简思点点头，伸手指向书房的方向。
“都在那里，我一直没动，不过上次他们已经将能拿走的都拿走了，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拿，司马林从不将文件资料带回来。”
书房很干净。
显然简思虽然没动过书房中的任何一物，但是却每天都在擦拭灰尘，毕竟是司马林待过的房间，她可见不得蒙尘。
看了一下书柜中的书籍，有整整一书柜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
看来司马林很重视心理侧写这一块，当初方熠带他的时间委实不长，也没怎么综合系统教过，所以他只能自学。
抽屉中也没什么文件资料，甚至一半的抽屉都是空的。
书桌上也没什么电脑。
只有一些不知从哪里淘来的便宜工艺品。
就如简思刚才所说，没什么东西可查，能拿的估计也早被刑侦大队的那些人拿走了。
来这里看来只有一个收获。
那个电话。
不过既然刑侦大队已经将这个信息掩盖，想要获得这个电话的难度也就可想而知，看来只能指望朱喜能不能有所收获。
想到这里，方熠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掀了一下桌上的那块黑软垫。
一抹白就像是耀眼的光芒一般将他心中的希望点亮。
他很快抬头看了一下四周。
没人。
简思并没有跟入房中。
季晴雪也在一个书柜前翻看。
方熠轻轻吐了口气，再次掀开黑『色』软垫。
那是一张纸。
纸上有一串数字。
方熠迅速将这张纸揣入口袋中。
心脏怦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