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
烟。
酒。
人。
离开西昀影视基地一公里处的一座小山上,阮政文像一座山峰般矗立,看一眼影视基地中的灯火,再看一眼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司马林。
在笑。
阮政文也在笑,只是他的笑容太复杂。
有喜,有忧,有沉重,也有释放。
烟被点燃,冉冉升起的青烟将那张已被直立搁在一块大石前的照片笼罩在模糊中,奇怪的是,司马林的笑容却一直很清晰。
阮政文似乎也被这个状况吸引,目光一动不动。
烟燃烧了三分之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缓缓坐在地上。
“老家伙,你是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候,只可惜你不能亲手破案了。”
他一边用低沉的声音说,一边将两个酒盅翻起,然后拿起酒将两只小酒盅倒满,最后拿起一只酒杯。
“老家伙,烟我早就戒了,所以只能陪你喝上一杯你最喜欢的酒。”
手腕一翻,酒盅中的酒倾倒在照片前的泥土中。
一股刺鼻的酒味在他和照片中弥漫。
这是烟新市最便宜、最烈的酒,阮政文却毫不犹豫拿起另一只酒盅,仰头喝干。
烈酒像一团火般在胸膛中燃烧。
他眼眸中也似乎燃烧起了两团熊熊大火。
“老家伙,你最尊敬、最信任的人就要破案了,只可惜他一定不会管后面的事,只会将所有的麻烦扔给我,不过这个麻烦我也已经准备应付了许久,哈哈,这算不算得上各取所需。”
阮政文明明在笑,但是眼眸中却没有一点笑意,只有悲伤。
“死的人已经太多了,该死的和不该死的,你就是那个不该死的人,可是当你知道了我的计划,却毫不犹豫决定走上这一条路……”
“我说,你是不是一个傻子。”
他越说越是悲痛,右手捏成拳头,狠狠砸在地上。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因此索『性』沉默。
烟已经燃到尽头。
该发泄的也已经发泄,阮政文长长吐了口气,又拿起酒瓶在酒盅中倒满酒。
“小暗,麻钉,九头鸟,还有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影虎,我欠你们的太多,这杯酒就算赔罪,等到我把所有事都解决,那时再来找你们喝酒。”
酒干,他重重将酒盅摔在地上。
酒盅“啪”的一声摔成碎片。
阮政文蹲下身子,将那张照片拿起,郑重收入贴身口袋中。
大步向山下走去。
……
三分钟。
只过了三分钟,云星帆就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觉得自己现在根本不像是人,只是一只卑微而可怜的小虫,任人宰割,身在痛,痛已牵动每一根神经,心在恐惧,恐惧已令他想到死亡。
但是云星帆真的不想死。
所以只能哭喊、求饶。
眼泪和鼻涕已经混合在一起。
嗓子很快就已经嘶哑,他发出的每一声畏惧都让黑暗中燃烧的两团黑火更猛、更亮。
狄诚觉得兴奋极了。
这几天虽然一直在折磨程启,但是得到的愉悦却很少。
因为程启不怕更不求饶。
只是用坚强的冷漠来应对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这当然令他很不爽,甚至畏惧。
现在却不一样。
短短的三分钟他就得到想要的结果,看着高大、漂亮的云星帆在他的折磨中嘶喊、求饶、哭泣,但是就是不敢挣扎,狄诚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享受。
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得到如此愉悦的享受。
毕竟云星帆是名人。
——原来折磨一个名人是这种感觉!
狄诚在心中轻轻感叹。
他决定下一次也该寻找名人。
……
“水。”
听完方熠的讲述,刚刚赶到的成陌只说了一个字。
这个字却让方熠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根据他的判断,机关控制一定是在假山中,但是寻找了无数遍,都没看出任何异样,假如他的判断正确,那唯有说明制作此处机关人的水准委实是高。
时间使他陷入到困境中。
思路当然也因此钻入牛角尖。
成陌的提议却一下子将这个困局解开。
无论机关制作的如何紧密,既然是一道出入口,那么必然会留下缝隙,而水就是找到这条缝隙最好的办法。
一大桶水很快就由人提来。
成陌轻松拎起水桶将满满一桶水按照方熠想法淋下。
水顺着假山的坑洼往下流淌。
那条缝隙终于在水流异样的吸收中暴『露』。
成陌粗糙的手掌顺着那条看不出的缝隙轻轻抚『摸』了一遍。
“行。”
听到这个字,方熠立刻对汪行山做了一个手势,成陌破开机关,打开这道入口之时就是真相揭晓的时刻。
那时候,方熠只希望不该死的人绝对不要死。
……
程启低垂着头,呼吸时断时续。
云星帆躺倒在地,又一次进入到昏『迷』状态。
狄诚满足地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折磨人毕竟也是相当消耗体力的事,特别是在高度兴奋之后,他觉得全身的气力似乎都已经用尽,当然精神却还是高亢的。
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想一件事。
下一次要对云星帆施展怎样的折磨手段。
至于对程启的折磨,他反而一点也不热衷,从心灵中得不到愉悦的折磨反而是一件痛苦的事,而且程启注定是死亡的结局,既然已经有了最好的替代品,那就让那个不会屈服的人在死前少受点折磨。
他感到自己很伟大。
竟然具有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
所以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那里发出了“咔嗒”一声。
——有声音?
狄诚疑『惑』地皱皱眉,仔细倾听。
没有。
只有始终存在于这里黑暗中的死寂声,假如不是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声音,恐怕在这里多待一秒钟都不愿意。
因为这种声音总是存在于脑海里。
——沙,沙沙。
什么声音?
狄诚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种声音他是第一次在这里听到,是错觉吗?
——沙。
不是!
他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站起。
双腿有些发软。
那一步始终不敢迈出。
再听听,说不定是听错了,
他安慰自己,竖起耳朵仔细听。
几道白光忽然狠狠撕破黑暗,刺得他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