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马戏团的演出已经结束。
台下观众席的观众也早已走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两人。
方熠和季晴雪。
季晴雪看着方熠，笼罩冰霜般寒冷的眼眸中有雾气，那层雾气中躲藏的是复杂，因为此刻的方熠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方熠。
方熠看着空『荡』『荡』的舞台。
舞台上早已没有了灿烂灯光，只有欢乐之后的寂寞。
所以他的眼眸中也是寂寞。
他的上半身笔直往前倾，头部几乎已经接近膝盖，双手支开，双掌托住脸颊，黯淡灯光下脸部的每一根线条似乎都像是一个问号。
看上去很无助。
——他在想什么？假如心中充满了太多疑问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黄乐或是黄乐的同事询问？
季晴雪这样想的时候，一个剧场工作人员向他们走来。
“对不起，演出已经结束，你们可以离场了。”
季晴雪恼怒地瞪了那个工作人员一眼，她觉得这个工作人员不应该在此时来打搅方熠。
方熠放下支起的双手，身子坐直，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麻烦你了，我们就走。”
工作人员轻轻哼了一声，挥了挥手。
“快走吧，演员不会从这里经过的，他们都是从后台的通道直接离开的，就算等到明天早上，你们也见不到演员。”
季晴雪好看的双眉竖了起来。
这个啰嗦的工作人员竟然把他们当成无聊的追星族！
方熠还是淡淡的笑。
“你最喜欢哪个节目？”
工作人员一怔，仔细看了看方熠，又看了看季晴雪，眼眸顿时一亮，这么漂亮的女子他可是第一次看到，只是冷了些，漂亮脸庞上的神情也凶了些，不过还是好看的不想移开视线。
对了，那个年轻男人也很俊逸。
“我和你们不一样，看多了也就变成一种习惯，所以说不上对哪个节目特别关注。”
他忽然又不着急赶他们走，坐在两人不远处看着空『荡』『荡』的舞台，轻轻地说，不时还偷偷看上季晴雪几眼。
季晴雪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却忽然泛起一个念头。
方熠总是带着她明察暗访，是不是就是“利用”她的颜值？
这个想法很奇怪没有令她泛起怒意，甚至只有一种莫名的骄傲在心中膨胀，有些甜，也有些忐忑，更有些期待。
“那就是说已经不想看了？”
方熠的眼眸变得很亮，季晴雪忽然发现不敢多看。
“也不是这么说。”工作人员很认真地思索道，“比如单莹莹的空中飞人，小丑的滑稽表演，每次都能让我看得很欢乐。”
“看来你对这些演员很熟悉。”方熠看着他笑呵呵地说道。
“那是。”
工作人员挺了挺胸膛，目光再次在季晴雪身上掠过。
“能不能告诉我表演小丑的演员叫什么名字？”方熠问道。
工作人员一怔，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尴尬。
“…我……我不知道，估计扮小丑的人一直在变吧。”
方熠轻轻叹了口气，视线重新落在了空『荡』『荡』的舞台上，舞台上的灯又熄灭了几盏，寂寞的味道变得更浓。
“小丑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是个能逗人乐的小丑就行，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轻，充满了看尽人间百态后的落寞，季晴雪的心觉得被狠狠揪了一下，心底泛起的柔软正在慢慢将眼眸中的冰霜融化。
——原来他的感情也是如此丰富。
工作人员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应该是。”
……
“一切都是从那次表演失败开始的。”冷寂风似乎平静了些，那双一直很冷也很狠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惋惜，“催眠术是黄乐的强项，这个魔术在平时的训练中他可以做到百分百没失误……”
“但是那天从他指定的观众指错人时，我们就觉得有点异样。”
“催眠术真的就是催眠术？”童不恭忽然问道。
“我说过了是魔术。”
冷寂风似乎很不喜欢童不恭打断他的话，冷冷瞥了他一眼。
童不恭却只当没看到，笑着说道：“哦，是魔术。”
冷寂风扬了扬眉，似乎是想和童不恭争辩一下这个问题，但是又似乎一下子想到什么，神情变得相当复杂，轻轻叹了口气。
“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对我们魔术师来说，只要是不能被揭穿的戏法都称为魔术，催眠术也是魔术。”
“黄乐表演的催眠术失败，那就是说被揭穿了。”席韬略决定缓和一下冷寂风和黄乐之间的气氛，『插』言问道。
“不，他只是失败，不是被揭穿。”冷寂风摇头说道，“每个魔术师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戏法，一般就是对同行都不会公开其中的秘密，哪怕那时黄乐和我是好朋友……”
“我们彼此都不会对对方说出拿手戏法的诀窍。”
“失败和被揭穿是两回事？”席韬略又问。
“当然。”冷寂风点点头，“那天黄乐指错了对象，指到原本安排好的托边上那人，而且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也没有用其他方式挽救这一次的错误，竟然让那人走上舞台，成为被催眠对象。”
席韬略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视线和童不恭轻触了一下。
“我们都觉得黄乐有点托大，不过在平时的练习中，他的确成功催眠过未经过培训的被催眠者，所以虽然紧张，心中不免也有些期待……”
“当然准备看他砸锅的人也有不少，谁叫那时他的风头委实太盛。”
“这种想法你一点也没有？”
童不恭又一次的突然问话让冷寂风终于无法忍受。
“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更不知道现在黄乐出了什么事，我再说一遍，那时我和黄乐还是最好的朋友……”
“所以那一刻我真心希望他成功。”
童不恭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头。
“好吧，我相信你，你继续往下说。”
不断打『乱』被询问人的说话节奏，故意激起他情绪之间的变化，原本就是试探陈述人说话真伪的一种方式。
所以，席韬略很适时指了指那杯水。
“喝口水，稳定一下情绪，我们对你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