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离开了水。
水滴一点点滴落在深不见底的水潭中。
无数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有序混合在一起，不过一眼望去显得很『乱』。
方熠并没有擦干手上的水，似乎真的很相信沾上了这些水就会给他带来莫大的运气，找到这起说不出诡异案件的真相。
公羊楠很失望。
满心期盼的神探竟然将寻找真相的希望寄托在碰运气上，又怎会让他感到满意，甚至深深怀疑牛西进请特别凶案调查组到来这个决定有没有必要。
“你很失望。”
方熠的话语声传入耳中后，公羊楠只是点点头。
“对。”
他觉得没什么必要掩饰心中的想法，与其继续和方熠在漫无目的中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得罪他，让方熠赶他走，这样一来他可以加入到其他小组中去完成搜寻的工作。
那里的希望远比这里大。
“蹲下。”
方熠首先蹲下身子。
公羊楠没有蹲下，只是冷笑，心里更是盼望方熠赶快恼火将他赶走。
但是他的抗拒并没有让方熠的神情有丝毫变化，还是平静的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像已经平静下来的潭水一般。
所以公羊楠更觉失望。
“许多人都觉得站得越高看得越远，但是有时候放低身子你会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方熠犹如呓语般的声音只是让公羊楠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鸡汤味。
“你想说什么。”
他继续决定刺激方熠，以便达到被赶走的目的。
方熠却笑了，笑得很清澈。
“我想说运气来了你就算想挡也挡不住。”
公羊楠想冷笑，但是却看到方熠突然伸出右手，指向某一个方向，于是他顺着那根手指的方向望去。
是一丛生长在潭水边的低矮灌木丛。
从他站立的位置看上去，那丛低矮灌木丛没什么稀奇，潜龙潭四周这样的灌木丛很多。
但是和那句充满鸡汤味的话相结合，公羊楠忽然决定再信一次方熠。
于是他也在方熠身边蹲下身子，再次顺着手指的方向瞧去。
位置的高低决定了看到的风景不一样。
所以公羊楠看到了一只鞋子。
鞋子？
谁的鞋子？
难道……
他的心跳蓦然急骤加快，惊讶地转头看向正慢慢起身的方熠。
那一瞬间，他觉得方熠很高。
只能仰望。
……
二楼的门很久才开。
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男子很瘦，有着尖尖的下巴，脸颊上几乎没什么肉，昏暗光线下，使得这个男子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霾。
小徐似乎被这个男子的形象怔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你是租户。”
男子眼神闪烁，似乎有些慌『乱』，不过还是很快就点了点头。
“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把身份证拿出来。”
男子没说话，但是从口袋中取身份证的动作很快。
小徐接过身份证，仔细看了又看并且和那男子比照了一番才皱了皱眉头。
“徐马延，呵呵，这么巧，还是本家。”
他的话让男子紧张慌『乱』的情绪好了许多，几乎无肉的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笑容。
“你是东阿市的，离开这里有千里之遥，来这里干什么？到这里几天了？”
小徐看向男子的眼神并不凌厉，因此虽然一脸严肃，也没让男子已经好了许多的紧张情绪继续变得强烈。
“…旅……旅游，来了四……四天。”
男子的回答虽然有些结巴，不过给人的感觉却不像撒谎。
“旅游？”小徐重复了一下，“贤龙镇可不是什么度假旅游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旅游？”
“…我……我就喜欢到处走走，那种已经开发过度的旅游区虽然风景不错，不过人也太多了，而且收费太贵，所以就一路寻找像贤龙镇这样风景独特的地方游玩。”
小徐找不到男子话里有什么破绽，因此又皱了皱眉。
“那你是不是去过龙潜山了？”
“去过一次。”男子说话的速度快了起来，也顺畅许多，“太漂亮了，不过不敢深入，生怕出事，所以想找机会再去一次，最好有个熟悉山里情况的当地人陪伴，还想去看看传说中像龙的那棵树……”
“但是却被封锁了，因此想等几天试试运气。”
“别等了，赶快走吧。”小徐劝说，“那片小树林里出事了，你再等一个月说不定也不会开放。”
“啊！”男子一惊，“那他们说的是真的？里面死人了？”
小徐有些不耐烦，于是准备问一下男子有没有看到过昨天早上的情况，童不恭却在这时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笑眯眯看向男子。
“那个女人漂不漂亮？”
男子先是一怔，随即惊骇望向童不恭，不过视线只是轻轻一触就立刻开始躲避那让他紧张慌『乱』的惫懒眼神。
“…我……我……”
“是不是很想再见到那个大姑娘？”童不恭似乎根本不想给男子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他的踌躇，并且拿出慕梅的照片递到男子面前，“是不是她。”
“…是……不是，我……我不知道。”
男子又开始结巴，声音颤抖的厉害，并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童不恭的手伸得很直，将慕梅的照片直立竖在男子眼前，不过脸上的神情却还是懒洋洋的，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昨天你看到了什么？这个大姑娘是被人劫持还是自己东躲西藏？”
“…我……我……”
“说。”
童不恭陡然一声厉喝，脸上的神情忽变。
那双眼眸中的光芒更是变得犹如两把利剑，直刺入男子心中。
小徐惊讶地看着童不恭，忽然间感到根本不认识他是谁。
……
鞋子上沾满泥土，几乎已经分不清是什么颜『色』，不过还是能一眼就辨认出一双顶级的运动鞋。
公羊楠轻轻吐了口气。
“向泽峰平时就穿这个牌子的运动鞋，而且鞋码也是一样的。”
方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笑。
公羊楠指了指鞋尖。
“现在我怀疑向泽峰没有死，不过一定受了重伤，因此在被凶手拖拉的路上故意脱下鞋子，用来指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