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很大,很『乱』也很脏。
就像是一个无人管理的垃圾场,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臭味。
方熠、童不恭还有牛西进却几乎在同一时间望向西北角,对于死人的气息他们远比其他人要敏感的多。
“那里。”
随着牛西进的一声命令,几束手电立刻往那个方向打去。
灯光交织下看到的是一排杂『乱』堆放的纸板箱。
“走,后面。”
牛西进继续下令,和儒雅气质不相符的果断让人怀疑以前在这件案子上他为何总是显得不紧不慢,甚至漠然。
手电光束继续在前领路,黑暗正一点点被撕开。
然后一切停止。
灯光停止,脚步停止,声音停止,视线停止。
除了众人的心跳和呼吸。
手电光束都停留在一张残破的铁椅上,视线都停留在残破铁椅上的一具骸骨上。
骸骨头颅上那两个大黑洞直勾勾看着众人,就好像在这里已经等待了很久。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
笼罩在这一方空间的只剩下沉默。
直到方熠平静的声音响起。
“第二具,也是个女的。”
牛西进重重吐了口气,挥了挥手。
两台便携式痕迹搜索仪立刻在他手下警员的设置下开始工作。
方熠却一个人绕开那两台搜索仪围着铁椅转了一圈,随后缓缓退出勘察范围,朝着牛西进笑了笑。
牛西进蹙了蹙眉,眼眸中明显有些不悦。
“你还准备继续沉住气?”
“为什么不?”方熠取出那封信扬了扬,“莫非你知道这个人是谁?”
牛西进转过脸,看着其中一台搜索仪缓慢运行,过了片刻后摇摇头。
“不知道,但是你是来破案的。”
牛西进的声音虽然还是很轻,甚至带着那种儒雅气质,但是方熠却能感觉到其中隐藏得很深的颤抖。
——是愤怒吗?
“那你想我怎么做?”他笑了笑,继续挑衅牛西进。
牛西进似乎又一次深深吐了口长气,但是胸膛却没什么明显的起伏。
“做该做的事。”
方熠又一次扬了扬那封信。
“他知道的远比我多,所以还是等他告诉我所有他知道的事,那时才是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时候。”
牛西进又一次沉默下来。
等到他想说话时,却发现方熠早已转身离开,跟随离开的还有特别凶案调查组的所有成员,那里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公羊楠。
……
方熠走得很干脆。
非但带领小组成员离开现场,而且直接选择回到派出所。
这个决定出奇得到所有队员赞同,就连向来万事都要怼一怼的席韬略也没有一个字的反驳,这种状况反而让童不恭格外不适应。
“博士,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才生病。”席韬略没好气地说道,“不说话不代表我赞同,但是这个局面明显不是我说什么就能改变的,所以在说了也是白说的情况下,我决定什么都不说,这是对我智商的一种尊重。”
童不恭当然没想到随口一句话竟然引出席韬略这么一番狗屁不是的“理论”,只能摇头叹息。
因为贤龙镇派出所并没太多房间的缘故,方熠没有独立办公间,是和众人待在同一间房间中,按照习惯,此时的他独自一人坐在一个角落中,孤单的背影显得落寞之极。
谁都知道他一定在想些什么。
因此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似乎都不想干扰他的思路。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个状况维持的时间并不久。
只过了五分钟,原本应该独坐几个小时的方熠就站起身向外走去,而且看上去脚步相当坚决。
谁都是诧异的,但是也只有席韬略是憋不住话的。
“这就走了,不再坐一会?”
这句话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像话,但是偏偏方熠还因为这句话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四周,轻轻一笑。
“这里没地方铺床睡觉。”
席韬略的感受怪极了。
问的不像话,回答的更不像话。
然而这种感觉似乎又和这桩古怪之极的案件感觉很像,难道这就是方熠用特殊的方式对他们的一种暗示?
念头刚起,还没想好能说什么话,门口处就出现了牛西进的身影。
屋子里又一下子安静下来。
牛西进似乎没有进屋的打算,只是站在门外看着方熠。
方熠也看向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种对峙突然让席韬略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心里若有所悟。
“不进来坐坐?”
方熠是首先说话的。
牛西进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随后慢慢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方熠似乎长长吐了口气。
“时间不早,该休息就要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该做什么你们都很清楚,有句话一定要说清楚……”
“我们是来破案的,任何因素都无法干扰。”
方熠走出房间,但是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却似乎慢慢在房间中发酵。
无论怎么说这句话都代表了一个态度。
是来贤龙镇后方熠发出的明确命令。
谁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这是一个决定。
从这句话后无论做什么,整个小组的行动都不会受到任何阻扰,他们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找到真相。
“睡觉。”席韬略从椅子上跳起,“老童,明天我们是不是该去镇子里转转,事情可不能让晴雪一个人做,我们总该拿出点什么。”
“行。”童不恭耸耸肩,“不过有件事说清楚。”
“什么事?”
“做事能一起做,睡觉我和你是分开的。”
席韬略一个踉跄。
季晴雪精致脸庞上泛起一抹笑意。
……
甘翔斌也在笑。
全息影像审讯结束后,成陌就和他一起回贤龙镇。
当然这算是押送,只是并没让他戴上手铐而已。
现在他们正坐在一辆大巴上。
始终没说过任何话的成陌让他觉得很有趣,因此一直在研究怎么才能让成陌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和他聊天。
甘翔斌感到只要能让成陌说一句话就是一种成就。
就在他想到一个极有趣的问题时,大巴突然发出一声尖厉的刹车声。
车上所有人都因为惯『性』向前一冲。
成陌的脸『色』就在此时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