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翔斌被暂时关押在派出所的看守所中,理由当然是重大杀人嫌疑,但是方熠却没下令提审,似乎甘翔斌说不说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知道这个消息后的牛西进同样没有任何举措。
不过他还是通过公羊楠传出话,案子是由方熠总负责,所以任何决定都要方熠来做。
听到传话后方熠只是笑笑。
方熠能一笑对待,席韬略却完全做不到。
所以就算到了第二天,他和童不恭开始在镇子里寻找关于崔宁德的点滴时依然耿耿于怀。
“老童,你说那个牛西进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们来到贤龙镇后阳光最美好的一天,温暖的阳光洒满童不恭全身,他拖着鞋底踱步在犹如铺着金『色』地毯的道路上,看上去更是懒散。
“要破案呗。”
他懒洋洋的回答,那双眼眸在阳光下微眯,令人觉得就像一只时刻准备打盹的懒猫。
“破案?我看他就想让我们去动一下那个人。”
童不恭将双手『插』在裤兜中,慢慢停下脚步。
“那也是为了破案,方老大不是早说了,能叫我们特别凶案调查组来就说明了牛西进唯一的目的,破案。”
“他自己也能破案。”席韬略咬咬牙,恨恨地说道,“一直装傻,等到线索接近那个人了,就来到贤龙镇坐镇了,明摆着坏事全让我们干,他就在后边捞好处。”
“坏事?”童不恭斜了斜嘴角,轻轻地说道,“我们干什么坏事了?”
“得罪人的事还不够坏?”席韬略生气地说道。
“得罪人?”童不恭笑得更懒散了,“那也是因为他们做了违法的事。”
“老童,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席韬略忽然不生气了,神情说不出的认真,“你看我们在这个小组尽干些得罪人的事,以后万一调到曾经破过案的地方,那些人还不是把我们往死里整。”
“将来。”童不恭将双眼眯成了一条线,“我就想将来这个小组一直存在,我也一直做到做不动了。”
语声很轻,在阳光中似乎慢慢融化。
席韬略却忽然沉默下来,慢慢低下头
那一刻,他看到了童不恭眯成线的眼眸中闪烁出一抹惊人闪亮的光芒,这种光芒似乎一下子击中他内心深处。
一直到老吗?
似乎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希望。
不过……
他猛然抬头,英俊的脸庞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
“我也这样希望,不过那时候特别凶案调查组中多了一对夫妻侦探,那就是我和晴雪,方熠就是我们结婚的证婚人。”
童不恭觉得阳光有些冷,扭头转身就往前走。
这个突然的举动让席韬略一怔,快步跟上。
“老童,你走这么快干嘛!”
“因为你的希望太荒唐。”童不恭没好气地说道。
……
方熠并没有待在派出所中继续沉住气。
季晴雪、童不恭和席韬略出去后,他就带上成陌来到了向泽峰的家,算得上是一次迟到的例行询问。
向泽峰的家在镇子里属于中等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推门进入到小院中,方熠和成陌都能明显感觉到笼罩在这个家庭中的沉默。
毕竟向泽峰的死已经传遍整个镇子,这种期盼和痛苦交织情绪构成的沉重,远比单一的情绪渲染更令人揪心。
向泽峰的父亲已经六十出头,有一张黑黑的脸膛,不过身板还是很壮实,要不是脸上一道道犹如刀刻般的皱纹,必定以为他只有五十岁。
表明过身份后,向父并没有请两人进屋。
直接拖了几把椅子坐在了院子中。
沐浴在阳光中,众人却没有感到什么暖意。
或许当沉重到了某种程度,只会带来令人消沉的寒意。
向怀意半低头,视线不和两人接触,也不说话,只是从口袋中掏出卷烟猛吸,烟雾在阳光下还是灰『色』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成陌当然也不会说话,更没有坐,他习惯站着。
方熠是坐着的,就坐在向怀意的对面,不过同样不说话。
一根烟很快抽完。
向怀意掐灭烟蒂后沉声说道:“公羊所长没来?”
这句话包含了许多种意思,最明显的意思就是向怀意虽然认同了方熠和成陌的身份,但是并不承认他们值得信任。
因为公羊楠属于贤龙镇的,而他们不是。
他们是外人。
有些话他是不会对外人说的。
方熠体会到其中的棘手。
更清楚第一句话很重要,假如说错话,最好的方式就是拔腿走人,因为其后向父一定什么话都不会说。
“大伯,过两年慕梅做您的媳『妇』,您一定很满意吧。”
成陌一怔。
他是绝对没想到方熠的第一句话会这样说。
向怀意当然也没想到,刚准备『摸』烟的手停在了半空。
“那也要这个臭小子有这个福气。”
方熠轻轻一笑,松了口气。
他明白两人的谈话算是进入到正常范畴。
“可惜,现在慕梅也失踪了。”
向怀意猛然抬起头,那双满是深刻的眼眸中陡然迸『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泽峰不会死。”
这个回答似乎很像是说慕梅一定是跟着向泽峰跑了,但是方熠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
“我们已经找到了甘翔斌,他拒绝承认杀了向泽峰。”
“泽峰也没那么孬,会死在那小子手上。”
向怀意这么回答时,方熠和成陌都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父亲对儿子的一种骄傲,哪怕向泽峰在许多人的口中只是一个不务正业之人。
“大伯,您就这么一个儿子吧。”
“是。”向怀意又低下头,似乎突然间又不想和方熠对视。
“我看这点家业您是准备留给向泽峰的,你说他的兄弟姐妹会不会觉得这么安排很不公平,从而起了异心。”
“不可能。”
向怀意的头更低,不过这三个字却说的有些颤抖。
“是吗?”方熠的脸『色』忽然转冷,“向怀娣会怎么想?”
突如其来的问题,突如其来的名字令向怀意壮实的身躯明显震动了一下,赫然抬头。
黑黑的脸膛微微发紫,胸膛轻轻起伏。
“怀娣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