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龙镇上的连绵细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所以方熠站在窗前观赏细雨的举动也仍然在继续。
这种状况对成陌来说只是一种司空见惯,但是对牛西进来说却很不习惯,因此儒雅逐渐从他弥散而出的气质中消失,焦灼却在不断增加。
他已经猜想到这是方熠的一种思考方式。
然而案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方熠却已经思考了数个小时不变,那么唯有说明至今还未理清头绪。
是不是只能等到神秘人给出下一个线索?
“不会再有了。”
方熠就在此时轻轻转身,脸上带着干净的笑意。
牛西进一怔。
“什么意思?”
“就是说假如我们还把破案的希冀放在神秘人提供进一步的线索上,那么结果就是疑案还是疑案,我只能带领整组人灰溜溜回到京都,而你牛局心中的刺还是刺,并且要想等到下一个机会也不知会在何时。”
牛西进一凛,眉头蹙得更紧。
细细想来方熠说的完全在理。
那个神秘人假如是有十足证据,那么只要把确凿的证据提供给他,案子也早就破了,又何必故弄玄虚搞得这么复杂。
想明白后他深深吐了口气,积聚起的焦灼借着这口气被排遣。
儒雅重回。
“那你准备做什么?继续在窗前赏雨?”
感觉到牛西进这句话没有掺杂任何调笑、讥讽的意思,方熠轻轻一笑。
“赏够了,也瞧明白了。”
“哦?你明白了什么?”牛西进好奇地问道。
“这场雨到了明早就会变。”
“怎么变?”
“要么停,要么更大。”
方熠说完就迈开脚步向会议室外走去。
牛西进一怔。
“你去哪里?”
“既然已经不能指望别人,那么只有靠自己,所以我当然要去做该做的事,不过现在却不能对你说,谁让你一开始不对我明说?我这人很小气……”
“对了,你的事可要抓紧。”
牛西进哑然失笑。
他当然也能听出方熠完全就是在打趣。
……
“崔家兄弟的第二次前来让我更觉奇怪,老师却很兴奋,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他有这样的神情,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突然发现了很新奇、很有吸引力的玩具。”
童不恭若有所思,不过却没打断宇文钧的讲述。
“崔家兄弟还是和第一次前来时一样,一个说他没病,另一个拼命说自己有病,老师根本不理会两人的争吵,直接安排了第二次检查,这一次安排的项目有些多,还特意安排崔宁才第二天也要来接受一项特殊的检查。”
他忽然瞄了一眼童不恭。
感觉到童不恭没有『插』嘴的意图,不禁失笑。
“其实特殊的检查项目也就是一次直接的心理治疗,催眠治疗,不过这种治疗必须是得到患者本人同意的……”
“崔宁才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我原本以为崔宁德会不同意,没想到只是询问了几个简单问题他也同意了。”
“当天晚上,更详细的常规诊断报告出来,一切正常。”
“拿着这些报告我就去找老师询问为什么要对崔宁才进行心理治疗?毕竟根据报告显示,他可是一个正常人。”
“老师终于对我进行了解释,他指着其中一些微妙的数据告诉我,根据他的判断崔宁才虽然没有精神上的『毛』病,但是有一种同样属于精神问题的趋向……”
“对他来说这是一门完全值得研究的新课题,所以才安排了这次的心理治疗。”
“老师的话对我来说还是一知半解,所以对于安排的心理治疗充满了好奇。”
“第二天两人如约而来,崔宁德还是像第一次那样安静的在外边等待,似乎无论安排什么他都相信崔宁才根本没『毛』病。”
“催眠心理治疗终于开始。”
宇文钧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下来,眼眸中的神情隐隐多了一抹惧意。
这种变化并没有逃过童不恭看上去很是懒散的眼眸,不过他依然没有打断宇文钧的讲述,只是在一边安静的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抹惊惧在宇文钧的一声叹息中消失。
“抱歉,警官,那天的场景委实有点诡异,刚才的片刻回忆又让我重温了一遍当时的情景,所以……”
他又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直到现在按照我的学识还是无法解释,老师对崔宁才进行催眠很顺利,崔宁才似乎真的认为自己有病,所以相当配合……”
“但是当老师开始试图进入第一个问题时,崔宁才忽然变得慌『乱』而狂躁。”
宇文钧只说了没几句又停顿下来,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深深地吐了口气。
“不是我!不是我!”
“崔宁才忽然大叫起来,双手不停在空中挥舞。”
“老师很惊讶,随后试图用语言让崔宁才安静下来,但是崔宁才却忽然大哭起来。”
“‘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说的话实在充满了矛盾,那一刻我认为崔宁才真的有病,毕竟这种混『乱』的语言方式真的和精神类症状一模一样。”
“老师的神情很凝重。”
“明白刚才的语言方式不起作用,老师决定索『性』用刺激『性』的语言进行进一步试探。”
“崔宁才却忽然安静下来。”
“‘不是我,你们找错人了,我没有任何理由杀她们。’”
“我和老师面面相觑,隐约间觉得崔宁才似乎进入到一种被审讯状态,老师沉思了片刻,再次使用温和的言语劝慰。”
“‘是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我!’”
“崔宁才又开始大吼大叫。”
“眼看如此,老师决定停止心理治疗,同时又开了一项精神类别的检查项目,我看了一下,是抑郁狂躁症的诊断项目。”
“醒来后的崔宁才泪痕满面,但是却想不起来刚才说了些什么,只是可怜巴巴问我,他是不是有病。”
“我忽然觉得他很可怜,于是对他说再做一个诊断就能确定了。”
“那时我已经觉得一定会诊断出崔宁才有病。”
“但是,结果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崔宁才没病,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