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零九分。
方熠站起身，眼眸中的光亮在黑暗中犹如两点火苗，虽然很是短暂，眨眼就恢复平静，但是季晴雪却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心情一黯。
地上的死尸是一具身材健硕的年轻男子。
从块状分明的肌肉完全能够断定这是一个经常锻炼，充满力量的人。
但是此刻，这个男子却和樊欣儿一样倒在血泊中。
一样的刀伤。
一样的毫无还手之力。
已经融入黑暗中的血『液』就像是一股受惊的颤栗，正往四处逃窜。
他们是第一时间接到朱喜报案的消息，所以又抢在当地刑警支队前来到现场。
身后响起了匆忙脚步声。
“方组长，这么巧，正好我有事想问你。”
是杜启彦的声音。
特别凶案调查组的到来自然引起他的怀疑，所以近阶段所有报警的凶杀案，杜启彦早吩咐好统统归拢到市局刑侦大队。
方熠转过身，沉默地望着越走越快的杜启彦。
杜启彦的目光和方熠的目光一触，心中陡然感到一阵沉重。
“…是，那个人杀的？”
方熠没有回答，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监控。
这个举动当然让杜启彦明白其中的深意，不过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种暗示还不如直接说出来来得了当。
“一刀？”他又问道。
方熠还是不回答，不过点了点头。
随后他就举步离开，眼见将和杜启彦错身而过时，杜启彦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方熠只能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老规矩，其他的无可奉告。”
声音虽然很轻，不过却让杜启彦感觉到无可抵挡的坚决，于是只能松开手，看着方熠、季晴雪和席韬略离开。
……
“樊欣儿应该只是一个无辜受害者，但是应该不属于随机被杀害的人，这里边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方熠等人回到小旅馆的房间中时，童不恭已经回来，现在他站在方熠一直站着的窗前，耸了耸肩。
也不知是何缘故积了一肚子气的席韬略听到童不恭这么说，立刻扬了扬眉，往前走了一步，拼力往前伸着脖子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好斗的公鸡。
“老油条，你调查了多少人就这么肯定。”
童不恭转身，懒洋洋地笑道：“一个。”
席韬略一怔，准备好的话反而被这句话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晴雪倒是轻轻一皱眉，说道：“什么人？”
“樊欣儿的恋人。”童不恭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吧，樊欣儿的『性』取向有点问题，她的恋人也是在那个夜场中领舞的，根据她所说，她们已经同居了三年，对樊欣儿的事实在太清楚……”
“没有仇家，脾气也好到极点，并且情商极高，处理事情能力极强的她只有朋友，没有人可能会想杀她。”
席韬略觉得牙根有点痒，想了半天说道：“你多问几个也好，毕竟只是一面之词。”
“为什么要多问。”童不恭耸耸肩，有些不可理解地说道，“这些事应该是信阳市警方同事做的事……”
“我觉得，我们完全不该多『插』手。”
“你做得对。”
方熠突然『插』进来的话让席韬略又是一阵憋屈，一时间只觉得满世界都是怼他的人。
“好吧。”他狠狠地说道，“那就说说你认为樊欣儿的死代表了什么。”
“我不知道。”
童不恭摊开双手的模样让众人都觉得很滑稽。
季晴雪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
看到季晴雪掩嘴的模样，方熠心中陡然一跳，随即吓得收回心神。
席韬略脸『色』铁青，他觉得童不恭根本就是故意耍他。
“你不知道就『乱』说。”
“那是因为有人知道。”童不恭笑眯眯地说道。
“谁？”席韬略看着方熠，忽然间觉得这是大好机会，只要童不恭说是方熠，那么就是怼方熠的时候了。
“当然是你。”童不恭叹了口气说道。
席韬略差一点气歪鼻子。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博士。”童不恭指了指脑袋说道，“而且你说过那些数字早就深印在你的脑海中，你更是向来自诩是我们中最聪明的那个人，所以……”
“不是你是谁？”
席韬略骤然觉得很是沮丧，沉默了片刻后叹了口气。
“我想不到。”
“等吧。”方熠平静地说道，“等到第二个死者的资料出来。”
……
还是在十八点十分左右。
还是娄东。
还是开门后就瞪圆了眼对着开门的席韬略说道：“怎么又是你开门。”
席韬略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信阳市刑侦大队那帮人也一定是疯了，为什么就不能换一个正常点的人来送资料。
不过幸好娄东的兴趣点不在他身上，说了这句话后就很直接将资料交给了方熠。
“方组长，资料都在这里，不过我有个请求。”
“请求？”方熠一怔，“娄队长言重了。”
娄东指了指那个资料袋说道：“能不能让我留下和你们一起看一下里面的监控录像，我没看过。”
席韬略永远都是这样。
当别人不怼他的时候，他一定会主动去怼他。
所以他立刻说道：“你不怕。”
娄东的腮帮子动了动，似乎是紧紧咬了数下大牙。
“说怕不是很正确，我第一次看这家伙杀人的情况时，心中泛起的是恐惧，不过过后我就想，一定要抓到他……”
“因为我是刑警。”
……
还是一条黑暗的小巷。
还是那个黑衣人。
还是一刀。
还是错身而过后微微抬抬头。
眼眸中闪着的还是那种幽幽的光芒。
那种恐惧感还是在众人心中泛起，冷意透骨。
不过这一次时间短暂的多。
画面定格后，娄东长长喘了口气。
“我遇上他估计也躲不了这一刀。”
席韬略一怔，“那你还要抓他？”
“抓。”娄东咬咬牙，瞪圆了眼说道，“他是贼，我是兵，所以就算是死也必须抓他。”
席韬略撇撇嘴，但是却发觉什么嘲讽的话都说不出来。
方熠看了一下定格画面上的时间。
一点三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