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真的有效。”
拿着一张龙博提供的所谓“仇家的名单”，裘天固的心情格外怪异，他总担心好端端的一件事最后搞成排除异己的闹剧，而他所在的刑侦大队却成为帮凶，这可不是他要的结果。
“你担心什么。”
站在窗前，感受秋意凉风带来萧索之意的夏越秋根本没有回头，甚至就连应答都显得很勉强。
裘天固越来越觉得在夏越秋面前太虚弱。
怎么想显示他才是刑侦大队队长的身份都办不到，现在也是如此，夏越秋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使他说不下去话，所以也就越觉得尴尬。
“我就是个顾问。”夏越秋似乎感觉到裘天固的尴尬，轻轻转身面对他，“至于以后还当不当警察现在也没考虑清楚……”
“所以，你想得太多，或者说考虑能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轻轻吐了口气，裘天固看着夏越秋的眼眸。
“得失的事总是说说简单，但是要完全做到并不容易。”
“哼！”
夏越秋的神情陡然变得凌厉，那双眼眸中也闪烁着犹如鹰隼般锐利光芒。
“刑警的责任是什么！哪里来这么多多余的想法，只要始终做到是一个刑警，那就没有这么多得失了。”
裘天固的身躯轻轻一震，当年刚刚穿上代表荣誉和责任制服时的初心慢慢在脑海中出现，每一句当时发下的誓言犹如警钟在鸣响。
——是啊，当刑警不就是为了和那些邪恶斗到底！
现在为何有这么多多余的想法！
“你说的对，龙博到底想做什么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需要仔细排摸调查，从中找到真凶就行了。”
夏越秋面无表情甩了一下风衣，重新转身面对那扇被推开一半的窗户。
“人一个个调查，先圈定嫌疑范围，晚上和方熠商量下，到底着重点在哪几个人。”
裘天固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夏越秋身边。
“有件事我还是没完全弄懂，既然方熠是要那些记者重新引导舆论，那么魏征敬事件是不是完全就是无用功，搞得这么麻烦是不是有故弄玄虚的多余。”
感觉到裘天固的这番话语中没有那种彷徨、纠结以及太多得失的存在，只是单纯的商讨，夏越秋的脸庞上泛起淡淡笑意。
是欣慰，也是坦然。
“凶手一直就在我们身边，他看着海城因为这件事而骚动，也看着所有被此事牵涉到的人在慌乱、紧张、愤怒或是疯狂，虽然我们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但是有一点我们能够肯定……”
“杀了五个花一样年龄少女的‘他’才是真正的疯子。”
低沉，带着强烈控诉般的声音在裘天固耳边响起，他的身躯猛然一震，那双眼眸中也闪烁起犹如鹰一般锐利的光芒。
“犹如潮水般的舆论抨击令‘他’看到希望，那个最恨的仇人似乎马上就要被浪潮吞没，但是突然间舆论变了，民众被引导，谁也不会站在‘他’那一边，从巅峰突然跌到谷底……”
“‘疯子’一定会发疯，就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夏越秋的眼眸中掠过一抹赞许之色，裘天固终于完全走出因为他重新回来的阴影，现在的分析才像是海城刑侦大队的队长。
裘天固的脸色却忽然间大变。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
“哦？为什么？”夏越秋转头看向他，淡淡地问道。
“‘他’能做出最疯狂的事一定就是继续杀人，现在我们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又怎能知道‘他’会杀谁……”
“我们不能用无辜生命的代价来抓到凶手！”
面对裘天固的一脸正义，夏越秋伸出右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你说的对，这也是我和方熠最担心的事，所以我们会尽量延长这个时机的到来时间，而你就该尽量缩短锁定嫌疑人范围的时间……”
“时间现在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裘天固霍然转身，大步向那些仍然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刑侦队员们走去。
……
夜晚二十点十一分。
刑侦大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当所有的决定成为统一后，整个排摸程序变得毫无阻碍，就像是一台大型机器流畅运转，整个教育系统中值得调查人的资料都收集完毕，所以夏越秋、裘天固立刻召开了这次会议。
特别凶案调查组的成员也在。
包括已经在房间中躲了好久的席韬略。
但是会议却迟迟不能正式开始。
因为最早得到通知的方熠不在，和甘星成谈成条件后，他就让成陌先回来，自己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已经憋了许久的席韬略显然是最焦躁的那个人。
摆在脸上的神情恐怕谁都能看懂写着一个大大的不满。
不过因为夏越秋的沉默，所以众人都不做声。
这个时间，方熠却躺在范琪萍跳楼的女墙下，望着越来越深沉的夜空。
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夜色降临时他就来到了这里。
时间虽然越来越是紧迫，但是方熠始终觉得有个问题没有想明白，而破案的关键恐怕就在于对于凶手心理的推敲。
“他”为什么要采取这个方式使得她们跳下去。
“他”想说些什么？
慢慢闭上眼睛，那些少女死亡后的脸庞一一出现在脑海里。
圆睁的眼睛，还未散尽的恐惧，对于生命的依恋……
一个模糊的黑影就在那些脸庞一一消失后出现。
“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选择的都是女孩子？
“他”有孩子吗？
难道“他”的孩子也是所谓教育制度的受害者之一？或者说“他”才是这种制度的受害者？
黑影似乎在这些问题中变得清晰了些。
方熠猛然睁开眼。
黑影还在。
就在深沉的夜空中。
在笑。
在哭。
一颗星星忽然间闪烁了一下。
很亮。
方熠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霍然坐起身，拨通了季晴雪的手机。
“先圈定有孩子的嫌疑人，并且最快的速度调查他们孩子的资料，年龄在十岁到十八岁之间的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