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岚在湖心亭待了一个下午,这才被令羽空带上了船,打算回府,但船行驶到中途,倒是方向又不对,她不由得皱了下眉头,看向令羽空,疑惑道:“你这不是回去侯府的路啊。”
令羽空迎风而立,揶揄道:“自然不是去的侯府。”
白羽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道:“不是,我是说,这不是回去你府邸的路?这天色将晚了,你这身上,都还是湿着的,到底要去哪儿啊。”
令羽空看向对面幽深的林子,略有兴致道:“这边,晚上比白日里,更好看,我带你去见个十分美好的地方。”
白羽岚不知道他的葫芦里究竟是在卖什么关子,他既然不说,她也就没打算问。
不过这昼夜温差有些大,晚上湖边的风吹得人生冷生冷的,叫她颇有些不适,尽管身上还披了一件披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大晚上的,若非是你将我绑着来这儿了,我一人的话,还真是不想来。”她不由得吐槽一句。
船摇摇晃晃几下,这就已经到了岸边,令羽空将她带下船,随后一本正经道:“夫人若是见了这个地方,也不会后悔,我之前发现的时候,就很是感叹神明造物的美。”
白羽岚转过头去,瞥了一眼令羽空,眼神中颇有几分揶揄的味道。
“莫非,令羽公子在九州游学,没见过什么美景不成?看令羽公子也是个惯会享受的。”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带有几分欲说还休的色彩,整个人沐浴在徐徐升起的月光下,显得颇有几分洁白神圣之感。
“见,自然是见过不少,只是现在与夫人一同出游,美好的东西,自然是想着要与夫人一起分享才是。”令羽空颇有几分意味深长似的同她说道。
白羽岚也不理会,反正,她今日里,听令羽空说这种话,倒是也挺多了,从先前还有些的局促感,到现在,完全无感了。
两人一下船,令羽空就拽着白羽岚的手,大步跨向了森林深处,这片森林,靠近他的宅邸,从这里,徒步走回去,不过是沿着湖畔,绕了个大圈子而已。
她有些抗拒令羽空攥着她手的感觉,想要将手抽出来,然而后者却更加用了些力气,竟然让她无法拿出,便作罢了。
他手指有些冰凉,修长却光滑纤细,不像是叶铭庭的手指,虽然指骨分明,却带有一些粗粝的感觉,像是久经沙场,为他留下的热血的痕迹,像是一种荣誉,一种骄傲。
她神思飘忽,令羽空也是一点都不介意,反倒是将人一把带过去,轻声道:“夫人,你看。”
她一时不察,竟然这么快就到了目的地,白羽岚任由令羽空将方才在路上一时兴起给她绑上的黑布,给一把扯了下来。
眼睛一时得见光芒,眼前是一片宛如沼泽,又像是水潭一般的存在,在这个渐入秋的时刻,水面上,竟然还飞舞着一些小蜻蜓,萤火虫正在四处飞舞,将本来只由月光点亮的森林深处,弄得如星星坠落,给森林添了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目光所至之处,便是飞舞着的小灯笼,以及碧绿的树,沼泽边还有些蛙声,盛开着的荷花连绵,水草茂密地长在一边,越过这片沼泽开外,是与森林截然不同的景致,一望无际的,全是盛开的花朵与碧绿的青草,飘来馥郁的芬芳,与浓烈的青草香。
她神思驰往,不由得向前踏出一步,伸出手去,便有萤火虫轻轻落在她的指尖。
一袭白衣,容颜清冷,于森林深处,在这微光之下,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她身上,满地清冷,伊人缥缈,人景相称,竟然是比他之前都觉得更美的画面。
月下人独立,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忽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的?我在京城,也没听人说起过。”她声音清清冷冷的,像是冰凉的珠串玛瑙石碰到一起的声音。
虽显凉薄,然而他却甚是欢喜。
“很早就发现了,但一直没有人分享而已。”令羽空淡淡地笑着,白羽岚忽然觉得,他现在的笑容,像是如释重负,是在她见过他许多次的时间里,最为轻松而开怀的。
令羽空朝白羽岚面前晃了一下,揶揄道:“夫人在想些什么?看夫人的样子,像是也对我选择的这个地方,很是欢喜。”
白羽岚真要说些什么,他忽然上前一步,食指一伸,抵在她的嘴边,嘴角一弯,道:“夫人若是要说什么不叫我喜欢的话,那就不要说了才好,但夫人若是喜欢这里,日后不妨常来。”
白羽岚愣了一瞬,随后点了下头,既然他不想听,那她就不说了呗,反正她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
至于他现在随口就来的‘夫人’一词,倒是叫她颇为觉得别扭,尤其是这二字之前都未曾再加过她的姓氏,便越发诡异起来,不知道究竟是在叫她是谁的夫人了,他整天夫人夫人的,好似他们俩是有过什么似的。
思及此,白羽岚打算日后给他提议一下。
眼下,她看了眼前面的光景,询问道:“那前面通向的,像是草原一般,我竟不知,这周围竟然还有草原,你知道是通向哪儿的么?”
白羽岚这明明白白的追问,令羽空自然不会不回答,事实上,他貌似对她的许多要求,提议,也都尽量满足,很少拒绝。
“这就是京城这边的一个小草原,但是这边过去一点,就是重峦叠嶂了,再从那边走,可以直达北疆,算是条捷径,只不过路途艰险,虽然很近,但终究不算是个大道,很容易出事,一次能经过的人呢,也颇少,所以没什么人走,更别说商队了。”
白羽岚一听见这条捷径,脑子里登时就升腾起来许多个想法,但终究是有些纠结的,毕竟没法教自己的手下去冒险。
不过,她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道:“那你那好哥哥,岂不是就打算往这条路走?将琼名给劫走了?”
令羽空料到她会说这事儿,点了下头,道:“若当真这么考虑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煞有介事的样子,让白羽岚上了心,现在找不到人,如果直接从这里开始埋伏的话,说不准还能直接碰上令羽安一干人等押琼名往这儿走。
心里这么一想,白羽岚便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安排几个人,在这儿守着,多加个计划,以防万一。
“夫人若是想在这儿逮捕我那兄长,他估计也不会出现的。”令羽空看出她打算,在一边凉凉道。
白羽岚正在四串转着,打算看一下路线或者隐蔽地点什么的,但耳边听到他说的这番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他方才那么说,是在逗她么?
白羽岚脑子里猛地冒出来一股恼意,不由得皱着眉头道:“怎么着了?你方才又是那种说法,现在又变了,真不知道你整个人说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令羽空淡淡地笑了声,像是也不在意白羽岚的这种问责,反倒是别有意味地问出:“如果我能够直接帮夫人将我的兄长抓住,将琼名解救出来,也保证不对琼名有任何想法的话,那夫人不知有没有什么,用来交换的东西?”
他这话,倒是暗示性意味十足,联想到先前在马车内,他喂给她吃糕点的那么一幕,不由得有些羞恼,十分烦躁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还是先给我说清楚比较好,我可不喜欢打哑谜。”
白羽岚懒懒地站在一边,身体靠在一颗大树上,眼神轻轻地睨了令羽空一眼,也不知道这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令羽空不是那种什么话,都直接明摆着用糙话说出口的人,白羽岚这么直爽地说,他却还是遮掩着一般来:“夫人应该理解我的意思。”
说着,他忽然上前一步,靠近了白羽岚,一手支在她颈侧,按在树干上,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了自己的怀中似的。
白羽岚对他这般熟稔的姿势,显然是不适应的,见他这般放浪,一改之前的拘谨态度,也有些心虚。
毕竟,她还是个弱女子啊。
更何况,她最是不擅长与这种心里满满是弯弯绕绕的人打交道,真是看不懂。
“夫人,应该理解我的意思。”他凑近白羽岚耳边,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吐气道:“正如京城传言般,夫人为何不考虑下直接换个丈夫呢?或许,我这个,还要做的比之前那个更好。”
如此直白的话,算是她装不懂,也无法掩饰过去了,虽然之前他就一手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但如今这般直白地邀约,她还是颇有些不适。
许是瞧出了她浑身的僵硬,令羽空又趁热打铁,并为了缓解她身上的这种焦虑感,淡笑着道:“夫人若是不愿,我们可以慢慢来,毕竟夫人跟随着侯爷,有了好几年光景,不过据我所知,多多和囡囡是在夫人身边待了六年,所以夫人和侯爷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并不算是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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