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在解散之后,各自回到家,仍旧还是心惊胆战的,纠结着如何应对这最近的形势,这一个夜晚,注定无法安宁。
叶铭庭因为还没有正式准备这登基大典,两人就并未直接住在宫殿中,免得惹人非议,白羽岚一边给叶铭庭整理了外衣,一边认真道:“你这当真是准备放他们一条生路?不准备处罚那些犯了事儿的大臣?”
“没想到,在夫人的心中,为夫竟然还是个如此善良又心软的人。”叶铭庭似笑非笑道。
白羽岚瞥了他一眼,道:“若你是一个这样的人,那现在也走不到这个位子上。”
顿了顿,她继续道:“但是,说真的,你现在究竟是打算怎么处置?递上奏折坦白的,如何处理?没坦白的,又打算如何呢?”
叶铭庭皱眉,给白羽岚让了半边的床,解释了一番:“坦白的就从宽好了,处罚是免不了的,但是还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但是没有坦言的人,在登基之前,就全部清掉了吧,登基之前,先将这些人全部给换掉,免得以后处理起来很麻烦。”
白羽岚点头,也很是赞同他这些话,若是在登基前不处理掉,日后这些事情处理起来更加难,放任自流,还会动摇根基。
“夫人到时候帮我处理一下这件事,如何?”叶铭庭忽然挑眉,冲白羽岚道:“因为别的人,我也信不过,但是这些贪官污吏的名单就在我的手里,若是要处置他们,难免会有些官员在一起藕断丝连,牵涉甚广,形成包庇,这就要请夫人多多担待了。”
白羽岚在一阵子的半推半就之中,将这件事给揽了下来。
随后从登基准备工作的第一天开始,白羽岚就面对着各方势力的觊觎,各种信件,甚至于众多夫人,快要将门槛都踏破了,足以证明,这件事究竟是牵涉的有多么宽广,那些平素连瞧的不怎么瞧的上侯府这种白手起家的,一些世家夫人小姐也都邀请白羽岚去各种聚会。
绿意在一边数着这一沓的拜访信和邀请函,目光如炬,道:“看来,夫人算是揽下了一个大事儿了,这件事牵涉的实在太广,那些难以清算的人,若是威胁到了夫人的安全,绿意定会严加把守的。”
侯爷将这件事交给夫人打理,可知这件事的执行难度,定然是很难的,牵扯利益太广了,估计连夫人的人身安全都没法保障。
思及此,绿意第一次觉得侯爷都决策有些错误。
“绿意,你不必这么担心我,既然是我担下来的责任,那就意味着我必须要承担,也要为侯爷去分担,倘若我真的是什么都不做了,只是做一个侯夫人都虚名,甚至是在几日之后,就要成为一国之母,却是什么都不会,那么,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国母。”白羽岚直视她。
她的态度,认真而又虔诚,绿意即便是心中还有诸多不满,还是认同了白羽岚,在她看来,在其位,尽其职的态度,也并非是任何人可以做到的。
绿意的态度缓和下来,白羽岚笑笑,最后将手伸出来,挑眉道:“来,将那些信件全部拿给我,我清算一下这些人,不看的话,对不上号。”
这些送来侯府的信件和修书,其中甚至是有奏折,因为叶铭庭没确定登基后的身份之前,并不打算直接上朝,免得落人口舌,那些奏折自然而然地也送来了,绿意从门前搬到门后的桌案上,堆满了书案的一角。
白羽岚将叶铭庭给她的长长一条名单和这些奏章,放在一起进行比对,细心地将某些人给标注了起来,工作量很大,又没办法假以人手,她做这份工作的时候,是在单独设出去的一个小屋子中间,外面还守着一堆的士兵,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这里是她的办公地点似的。
这件事情虽然工作量繁重,但是白羽岚这认认真真地整理下来后,倒也还算是卓有成效。
“这里面涉及到的小角色倒是挺多,不过身份贵重的倒是没几个。”白羽岚看完所有的名字之后,得出来这么个结论。
但仔细想来,倒是也合情合理,毕竟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身份大头的,要想找小角色来替他们揽下所有的罪状,倒也不奇怪,但有一点,白羽岚倒是挺同情那些小角色的,那些贪掉的银子,占大部分都是被这些身份大头的人吞掉的。
这些在下面做苦做累的永远都是这些小官员,出了事,也只会追责于他们。
“夫人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绿意见她面色有些为难,又提到了这些所谓的高层,难免不会多想一些。
白羽岚摇摇头,有些好笑道:“这倒是没有,他们既然愿意就这样耗着,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们侯爷是打算一次性清根底,这群老家伙既然仗着自己的身份,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大胆地做一些事情,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这正好给了我们一个理由。”
夫人和侯爷的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估计心里还琢磨着最好这些人就不要自己解释,他们更乐意直接将这些人一股脑的全部消灭了。
思及此,绿意忍不住在一边掩嘴笑了一声:“这一点,夫人和侯爷倒是如出一辙。”
白羽岚将所有的文案全部理了一遍后,列出来一份入狱名单,递给绿意,道:“夫人对于这些人的处罚怎么这么轻?”
白羽岚飞快的扫了她一眼:“我找的,是于打理百姓间生活水平的大臣,如果他们功绩大过于他们的难处,毕竟在朝廷工作多年,捞一点油水却让地区更快更好发展,未必不是件好事。”
言辞之间,很是恳切而认真。
“更何况,这要真是将我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抓起来了,还有谁来上朝?这大大小小关于各地区管理的事也没有人处理。”
麻烦事会一大堆,她才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她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了。
绿意低声应是,这才匆匆离开。
京城中人人自危,但是又有一种看破不说破的莫名的默契,有大臣见白羽岚如此受到候府的尊敬和喜爱,同样向叶铭庭建议,想将自己的女儿也送去,但是被叶铭庭嫌弃了,不仅如此,还罢免了那人的职务。
从此以后,就没有就一个人考虑这件事了,也想着尽量不招惹白羽岚,毕竟这之前的皇帝,只是有名无实而已,想要改变,做什么决策,大多时候,都是被那些世家大族给牵着鼻子走的,野心勃勃,但是没有那个实力。
而叶铭庭登基就完全不一样,他手中有着实权,想要罢免谁,想要做成什么事情的话,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些大臣为讨好白羽岚,就连他们的家眷都被拿出来用了,各种宴会上,将白羽岚当作未来的皇后对待。
李永元也出乎意料地登门拜访了,他一个帮助白羽岚拿到那些旧物的恩人,做完这些俗事之后,本来就打算不再沾染,想要遁入空门,直接躲避这些事情,但是今日里竟然有事来找她,这倒是奇怪的紧。
“让八皇子进来吧。”白羽岚从一沓的奏章中抬起头来,冲那进来通报的小厮皱眉道:“去将人请进来。”
那小厮赶紧地应了声去了,白羽岚这才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八皇子的来意。
此时绿意不在白羽岚身边,以至于白羽岚也没有个可以同她说道说道这件事的人,让她颇有几分不习惯。
李永元很快就进入了房间,看见坐在太师椅上的白羽岚,还很是有礼貌地鞠了一躬,尊敬道:“白夫人,或许过两日就应该唤娘娘了。”
白羽岚摆摆手,可不在意他这些客套话,招呼着小厮:“去给八皇子盛茶水。”
“是。”
说到这儿,白羽岚这才想起来,将话题回归正传:“八皇子殿下是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不瞒夫人说,在下的确是有些事要麻烦夫人,说来这件事也挺可耻的,但是为了友人的性命,还是想让夫人手下留情。”李永元颇为尴尬道。
其实他并不想知恩携报,但是眼看着自己的友人若是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他很难接受,况且,友人也只是卷入了这混乱官场的洪流,并非是自己心中所想。
“哦?”白羽岚挑眉,似乎对他今日里的这要求颇有几分意外,随后诧异道:“我倒是很奇怪,究竟是谁还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能请得动一向置身事外的八皇子殿下。”
李永元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并非是他前来找我,希望我解决的,是我发现后,这才来找到夫人,打算帮他一把,若是他本人的话,应该是并不想让我来找您的。”
白羽岚微微皱眉,道:“那你先告诉我,这究竟是谁?八皇子的话,怎么着,也得卖你一个面子啊。”
“是徐丞相的门生,现在正在上书房做事,是个学士,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职责,大多数时候挂个名头,但是许多王公大臣从他这里得了些有用的消息,然后给他拿过去一些贿赂品,我知道他的品行,自己从没用过那些赃钱,但是身在其位,根本没办法拒绝。”
言辞之间,不可避免的,都是可惜与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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