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萧太白可怜巴巴地向后望去,朦胧的泪眼看向了身后站着的吕福生。
现在,这个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已然变成了这个女孩唯一的支柱。
“没事的,去吧。”
吕福生叹了口气,给了女孩一个鼓励的眼神。
在这样一个小村庄里,一个人是很难做到反抗所有村民的意志的。
更何况,吕福生觉得。
迷茫的萧太白大概还没有做好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整整十六年的地方吧。
萧太白咬了咬牙,提起了手上的佩剑向着眼前那恶心而丑陋的“人”,摆出了架势。
“吼……”
嘶吼声从眼前的诡异破烂腐败的喉咙之中发出,它同样也冲向了如临大敌的萧太白。
就这样,少女迫不得已的,开始了人生之中的第一次实战。
剑刃不断地砍在眼前的诡异的身上,黑色的液体四处飞溅,少女的身上自然也难免沾染不少。
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
在这场生与死的较量之中,少女的眼神逐渐变得愈发的坚定。
很快,眼前的诡异的行动开始变得缓慢,僵直。
而少女的剑招却越来越融汇贯通,每一剑砍下,都能让眼前的诡异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很快,在萧太白一次又一次的攻势下,诡异的身上已然布满了伤痕,黑色的液体滴满了两人脚下的土地。
“这些液体,有点问题啊。”
吕福生看着地面上漆黑肮脏的液体,皱了皱眉头。
那些液体,似乎正在向着萧太白的身上,缓慢的爬行?
没给老吕太多的时间思考。
很快,诡异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彻底没有了声息。
“呼……”
萧太白看着眼前经过了自己无数下的劈砍,显得更加惨不忍睹的诡异身躯,提着剑的双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并没有受什么伤,但亲手杀掉了一个“人”,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更何况,现在的萧太白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眼看着萧太白双腿一软,就要瘫倒在地,吕福生从漠不关心的人群里跑了出来,架住了摇摇欲坠的少女。
“没事吧。”
“嗯,没事。”
听到吕福生的话语,萧太白微微点头,勉强站稳了身子,自己颤抖着向前走了几步。
然而,“当啷”一声。
握在萧太白手中,沾满了诡异身上流出的黑色液体的佩剑骤然掉落在地。
随后倒下的,还有少女娇弱的身躯。
在萧太白的肩膀上,一道手印抓挠出来的伤痕深可见骨,正在不断地向外渗着黑色的液体,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吕福生再一次仔细看了看少女身上的伤口,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些诡异的黑色液体,似乎并不是在向外渗出。
而是,不断地向着萧太白的身体之中蠕动着,想要顺着伤口钻进去?
诡异的血从伤口进入了萧太白的身体,这是要同化的节奏啊。
难怪后世的半步真君【太白】走得并不是人类的修行法门,而是成为了怪谈……
原来,在这里,这个时候就打下了伏笔啊。
这么想想,啧。
倒还真是个可怜的少女啊。
……
又过了几个月,经历了几次伤口感染,以及不明原因导致的大病……萧太白身上的伤势终于彻底痊愈了。
值得庆幸的是,少女白雪般的肌肤并没有因此留下疤痕。
但更为不幸的事情很快便发生在了萧太白的身上。
萧太白发现,自己似乎拥有了一项扭曲而诡异的能力。
任何靠近她的普通物品,如果不加以限制,都会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腐败,损坏,就算是人类,也会变得疲惫不堪,精神失守。
这是一项极其恐怖,而且负面的能力。
而那柄浸染了诡异血液的佩剑和吕福生,是唯一一位完全不受影响的物品以及人类。
然而,小心翼翼的萧太白能瞒得了一时,却没有办法瞒得了一世。
那是一日正午。
萧太白一个人躲在了林间。
少女的苦恼并不能与任何人分享,就算是那个自己唯一的,外向的好友也一样。
她只能一个人努力地收束着这股源自于诡异的力量,默默承受着这份力量带来的,名为孤独和痛苦的诅咒。
而就在那一天,一名外出的年轻人,看到了独自一人躲在林间的萧太白。
自然也就看到了在少女的身边,不断枯萎的草木以及花朵。
惊慌失措的年轻人发出了一声惊叫,落荒而逃的同时,这个卑劣无耻的家伙却也没有忘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了整个村子里头的人。
他甚至带着村民们来到了那个到处都是萎靡的花草树木,了无生机的地方。
于是,萧太白苦心隐藏的秘密自然不胫而走。
被村民发现了这种奇怪的能力,村民们当然不会打算放过他们以为同样变成了怪物的萧太白。
人是健忘的动物。
村民们完全忘记了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几个月前是如何鼓起勇气,咬紧牙关,解决了那个被他们所害怕的,狰狞的诡异,救下了他们。
他们更加不会记得,这个少女,本该成为他们的英雄。
于是,自诩正义一方的村民们联合了起来,他们用无数的恶毒言语冲向了不知所措的少女。
为了发泄自己内心所谓的愤怒,他们怒气冲冲地向着萧太白和萧太白的父亲施加压力。
而萧太白的父亲……与其说这个男人是因为顶不住压力,倒不如说,他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
仅仅过去了一天,那个男人便变成了一个一脸要大义灭亲的失望父亲。
把“嘴脸”两个字诠释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而在仅仅两天之后,那个被萧太白亲口叫了十六年“父亲”的男人,联合了其他的村民,一同对萧太白下达了审判的结果。
也是他们认为最“宽容”的方案。
他们将萧太白,赶出了村子。
在父亲失望的眼神,和村民们愤怒的眼神中,萧太白收拾了行囊,绝望地离开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