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笙握紧那颗鲛珠。她曾在贝壳的那儿见过,知晓鲛珠对于鲛人的意义。
她从未想过让怀音这样难过,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怀音禁闭双眼重新回到玄冰中。
没事……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天棘的分身化作一棵血红色的树枝悬浮在舒笙的面前。
诡异扭曲的树枝下端是尖锐的,枝节处带着花苞。它浑身散发着暗红的光,令人莫名心慌。
天棘的声音在舒笙脑海里响起。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就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代价我收下了,拿着这个插进洛虞的身体,然后把这递给那小子就可以了。”
“啊对了,要对准心脏。”天棘说,“唔……需要我教你吗?”
“……不必。”
天棘笑了起来。
“那就好。”
……
…
洛虞看着舒笙走向他。
刚刚的一切他自然都收在眼里……虽然那个叫怀音的男人似乎根本没注意他。
不得不说,祁浔南说的是对的。
洛虞思索间,舒笙已经到了他面前。
“噗嗤,现在这个时候,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洛虞笑了起来,好似没见着舒笙手里的物品。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因为对死亡的恐惧。
会死吗?他也不能确定。
即便身体叫嚣着要逃离,洛虞却还是主动靠近了舒笙。每一步都是踩在了最深的恐惧之中。
他的眼中透露出舒笙看不懂的疯狂。
“你……要杀了我?”
“你难道不知道?”舒笙反问。
“准确来说,也没有一开始就知道。”洛虞将手放在了左边的胸口,“要心脏?”
心跳声十分清晰,有力地跳动着,正如朝阳般的生命。
舒笙握着树枝的手紧了紧,她的手对准了洛虞的心脏啊,毫不犹豫地刺进去。
尖锐的棘刺轻易地穿透了魔族的防御,像是渴血的恶魔紧紧困住洛虞的心脏,活了一般扎根在洛虞的心脏上。
而也是同一时刻,舒笙和洛虞之前的束缚也彻底解除。
洛虞没有躲开,只是半垂着眼睛看着插在胸口上的树枝。
血色更甚,一朵花苞吸饱了血慢慢绽开了花瓣。像冬日才会有的血梅。
而那抹初雪则是紧紧握在树枝上的手。
洛虞此刻居然觉得好笑。分明舒笙的表情很冷静,她的手却攥得指节发白。
“紧张?”他和在南城一样,和舒笙唠起来家常。
他手握上了舒笙隐约发抖的手。
“正常,我第一次杀哥哥也是这样。”
“啊,虽然这不能一概而论,毕竟你对我没感情?”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舒笙不明白为什么他还能张嘴说这么多话。
可是舒笙没问出来,洛虞也没要求舒笙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看着树枝上第二朵花盛开。
“……你碰过死人吗?”
“在数完睫毛后,就再也睁不开眼……”
他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依旧坚持着说着话。他其实并不是话多的人。
“看着就像是睡着了,可是身体好冷……”
“好可怕……血流在身体上也好可怕……”
他感觉眼前开始发黑。
大概本应该供给大脑的血已经不够了,洛虞难得地又感到了混乱的感觉。无法去思考,也无法再去想复杂的谎言。
原来靠近死亡是这样的感觉。
比起疼,更多的是眩晕和冷。
洛虞忽然心想,她现在肯定认为他话很多吧,都这样了还能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于是他还扯出一个笑容,打趣道:“不好意思,我们魔族就是命硬,看来这血还要流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洛虞的错觉,他觉得舒笙的手开始暖和起来了。是他的身体开始变冷了吗?
可是舒笙始终没有开口,也没有将洛虞的手甩开。
直到第四朵花苞绽开。
洛虞的目光有点涣散,他努力地将最后的目光聚焦在舒笙的脸上。
他轻轻笑了一下。
“别怕……不怕……”
“……为什么?”
冷硬的声音落在洛虞的耳边。
舒笙有点不解。
不解为何他要说这样的话。
洛虞从没有此刻这样清醒。大概是回光返照吧,洛虞觉得身上好像重新有了力气,只是心口处空落落的冷。
他握着舒笙的手紧了紧,主动向她走了一步。血色的树枝插入地更深了一些,他却面色不该。
他看到了舒笙警惕的眼神,只是哼笑一声,将藏在袖中的簪子缀在舒笙的发间。
这是他自己做的。
当初在南城能愿意陪着叶瑾做簪子,他很难否认其中没有自己的私心。
他承认,他想过这簪子在舒笙头上的模样。甚至抱有过一丝她会放弃杀他的幻想。
他一路上的确在不停地给自己的机会,一个放弃他自己计划的机会。
还好。
还好……她的意志足够坚定。
“因为我还挺喜欢你的,小幸。”
“……什么?”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舒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洛虞故作思考。
“那小幸还能想到别的理由?”
别的……他乖乖任她杀死的理由?
洛虞第一次有点讨厌自己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到舒笙眼里的不信任。
她的眼里分明写着两个大字。
骗子。
他收回之前的说法……看来祁浔南给她做了不少心理预警。
洛虞笑了起来,弯弯的狐狸眼眯起来显得狡黠又灵动,和平时的他有些不一样。
他指了指树枝上最后一朵盛开的花。
“你看,我都把心给你了。”
那就信我最后一次吧。
……
…
洛虞虽然满口胡话,但是有一点他说的不错。
舒笙看着倚靠在她肩上的洛虞。
死去的人……就和睡着了一样。
他的脸上甚至带着笑容。
“啧啧……真狡猾。”
天棘轻哼一声。
他明明可以直接去死,非说那样一堆话,这心思他都懒得戳破。
“……咦?天棘你还在?”舒笙的声音响起,“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听到舒笙的问话,天棘僵了一下。
他咳了咳。
“呃……祁浔南那小子让我问你,你想不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