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陈玉柱要去当土匪。他爹挨不过他的哀求。终于答应让他出去闯一闯,也许能有一条活路。把家里的马给他一匹,一把手枪。玉柱的娘也给他准备了一套新衣裳和盘缠。
刘晨嘱咐又嘱咐,让他到那要听土匪的话,不可乱说话,不可像在家一样霸道。那土匪可不是好惹了,你说错了话会杀了你的。
“你别啰嗦了,我都知道啊。真是的太啰嗦。”陈玉柱不耐烦的走了。
就在家里人快要习惯陈玉柱不在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咚咚咚”大门被敲响。打开门一看。门外进来一个满身泥土,头发蓬乱。脚上穿着露大脚趾的鞋。双手抱在胸前。不住的打着哆嗦。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裤衩的人站在门口。
陈万山问:“你找谁?”
来人也不回答,只是低着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唇和鼻子都带着血痕。
门一打开,还没看清是谁,这个人就迫不及待的低头奔向后院而去。陈万山拦都拦不住。
进到后院就听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放声大哭。紧接着哭声就被关闭的房门切断了,一切归于平静。
后来才知道。陈玉柱骑马走了一天,不知道去哪里找土匪。他一路打探,逮着谁问谁土匪在哪。天快黑的时候投宿在一家客栈。
“有没有单间客房?”店伙计看见来了有钱的主。殷勤的接过陈玉柱手里的马的缰绳。
“伙计给我喂喂马,再给我上好酒好肉。可累死我了。”他改不掉那公子哥气派。
“伙计跟你打听一个事。你知不知道土匪在哪?”他边吃着肉边跟店伙计打听。
这些话早已经引起土匪那边的线人注意。他们不动声色。一夜平安过去。第二天一早。陈玉柱骑马出发。他们尾随着。
“站住,转过身去,别动。动就打死你。你是什么人?找土匪干啥?”在一个树林子里,尾随跟过来的人截住陈玉柱。用枪指着他。
“哎呦你们是不是土匪?我正要找土匪那。”陈玉柱一看乐了。这些拿着枪的人。不是官兵肯定就是土匪了。
“快说,是谁派你来的?你找土匪干什么?”土匪把他从马上拉下来摔在地上。压住他问。
“哎呀、哎呀,放开我,快放开我。我不是坏人。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我要加入你们。”陈玉柱求饶说道。
“谁和你是一家人?”几个土匪互相看了一眼。把他拉起来。
“要加入土匪是不是?先把衣服脱下来。”
“好、好。”陈玉柱听话的答应着。
他们七手八脚把陈玉柱的衣服扒下来只剩一条裤衩。几个人拳打脚踢,把他打一顿。
然后就牵着马就走。用玉柱的包袱装上他的衣衫。回头看见陈玉柱还穿着鞋。他们又转回来。命令他把鞋脱了。
其中一个穿上正好。就把脚上的露出脚指头的鞋丢给他。然后那几个人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哎哎。别走啊。等等我,我也去。”陈波招手喊着。脚上没有鞋。每迈一步都硌脚。他还瞧不上那露脚指头的鞋。
不一会土匪跑远了。很快没了踪影。哪里还能追得上。陈波抱着膀子哭起来。
他撵不上土匪。只好回家了。他一步一步的往家走。后悔没有穿上那露脚指头的鞋了。
回头一看,那鞋还在。好在没走多远,又回去把那双露脚指头的鞋穿上。有点大,只能塔拉着。还好不那么硌脚了。
他这才知道那句话,有鞋穿总也比没有强。
土匪也没当成。手枪和马匹也被抢走。全身就剩裤衩了。穿着露脚趾疼的鞋。抱着膀子走了五六天这些天才回到家。
就这样,骑马走了一天的路。饿了也舍不下脸去要饭。就找一些野草填肚子。好歹的总算是摸回来了。
陈玉柱的娘心疼的抱着儿子哭。她的爹抽大烟的时候就什么也不过问。不抽大眼的时候就咳声叹气的。
“你这个丧门星,哭丧个啥?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哭把。”陈万福又在骂老婆。
正是贫贱夫妻百日哀。陈家大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张嘴就骂。想起来就骂。骂完老婆骂儿子。骂老婆是丧门星,给陈家带来霉运。骂儿子败家子,家都是他们败坏的。
陈医生过来与哥哥商量怎么样才能把这一家的生活继续下去呢。正碰上哥哥在骂在老婆儿子。以前那安静祥和的院子了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了。
趁着老大陈万福还在清醒的时候,兄弟两个研究怎么样把这个家撑起来。老三和老四都不在家。都有两个孩子和媳妇,两股一共六张嘴,还有老妈,全家十三口人。每一张嘴都需要钱来喂饱。
在陈万福清醒的时候他想起来,还有一笔外面欠家里的账务还没去结回来。
“二弟你看,还有一些旧债。最大一笔债务是大獾子洞的邵家欠两千大洋。已经六年没还了。现在咱们揭不开锅了去要回来咱们的钱。不算咱们不仁义吧?”陈家大爷拿出来一个账本。
“咱们是按照合约行事,不是咱们不仗义。现在等米下锅。实在是没有办法。虽然是亲戚,也不能看着咱们挨饿不是。”
陈万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他的哥哥。
六年前的秋天,他们的姑奶奶的儿子邵国良家要娶媳妇,要盖新房个添置家具。在陈家的排木局子拉走四车上好的木料。说好第二年的秋天就把账平了。可是他们娶的媳妇,生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到现在这帐还没还。
这笔账陈医生是知道的。这是老太爷活着的时候的账目没有及时讨回了。邵家依仗陈家老太爷好说话,就一拖再拖。
“我看看。嗯,这笔帐要回来,咱们能解决一下眼前的困境。”陈医生接过来账本仔细的看了看说。
“现在药物日本人管控诊,物价也特别毛。诊所也是难以维持。有了这笔钱就能解决很大问题了。”陈医生悬空的心稍稍有些放下。眉头也舒展一些。
那么由谁去讨要债务呢?
陈医生看看他哥哥这时候又哈欠连天的。不住的淌哈喇子。他知道这是犯烟瘾了。这钱如果让哥哥去讨。指不定没拿到家就送进大烟馆了。
“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带玉柱一起去要债。你和嫂子在家把家看好。不光要看好家,还要让全家都安全健康的等着我回来。”
陈医生和他哥哥说着。
“嗯、嗯,我在家,你和玉柱去有个照应。”陈万福不住的答应着。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好赶快去抽大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