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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嗒。”随着什么东西被放下,原本漆黑一片的影像也倒映出了画面。

一个女孩从一边走进了画面中,白芷能看出,这正是茯苓。

或者说,是曾经的茯苓。

“.......”画面中的女孩看起来很疲惫,浑身上下不带有一丝这个年纪应有的朝气和活力,就好像是将行就木的老人一般死寂。

白芷回头看向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看的茯苓,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向这边看,显然是完全不打算再看一遍这段影像。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中的女孩开口了。

“当你看到这个影像的时候,也就证明你已经准备好接受残酷的真相了吧。”画面中的茯苓慢慢的说着,白芷没能从她脸上看到什么表情。

“说实话,我有犹豫过是否要将一切告诉你。因为你和我不同,你依然有爱莉希雅在你的身边,你不会遭遇意外。但,乐土有它的使命,如果那一天到来的话,你能承受住吗?”茯苓的语气淡然,而她的眼睛却全然没有看着镜头,而是自然涣散,不知道在走神想着什么。

“我并非是不相信你,而是我不相信我自己。我知道自己有多软弱,知道爱莉希雅对我有多重要,所以,我也知道失去爱莉希雅对你,对我,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并非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她是我们的全部。”慢慢的说着,茯苓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镜头上。

“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那天我为什么会急匆匆的离开乐土。没错....你猜对了,就是你想的那样,除了她,还有谁能让我慌乱阵脚呢。”

“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她真的会这么做,她真的会为了人类的未来....抛弃我。”说到这里,茯苓的脸上带起了一抹苦笑,仿佛是对命运的嘲弄。

“你知道吗,我这短暂的人生,第一次尝到了被抛弃的滋味。它一点也不好受,这种感觉真的好痛苦,好痛苦,慢慢昨天她还答应我,今天给我一个答复。”

“可是我等到的答复....却太晚了。”

“你能想象吗?她的身体在我的怀里一点点失去温度,她变得好轻好轻。那天是她唯一一次化妆,她以前说,她的第一次化妆要留在我结婚的时候。可是她失约了。她以前说,她要永永远远的陪着我,一百年都不许变,但是她又失约了。”茯苓轻轻的抬起自己的手,好似她的怀里抱着什么一般。

但实际上,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说,她是不是一个大骗子?说好了要永永远远的陪着我,她失约了。她是不是,就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大骗子?”茯苓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白芷没能在她的脸上看到半滴眼泪。

就如同她说的那样,她的眼泪早就流光了。

一条干涸的河流是流不出水的,已经流尽的泪水是不会再滴落的。

“其实我明白的,我一直都明白的,她一直爱着大家,她一直爱着所有人。即使她对我的爱是特殊的,但终究,这份特殊的爱在她对人类的爱面前太过渺小了,阻挡不了她为了人类牺牲自己。”茯苓的语气并不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丝颤抖。

“这些我都知道,都明白。但是,我好想问她,在她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有没有犹豫过,有没有为了我,犹豫过哪怕一秒?”

“哪怕是一秒也好,一个念头也好,她有没有想到,我会伤心?”

白芷能够清晰的看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茯苓的嘴唇微微颤抖,脸上都失去了血色。

解开伤疤对她来说并不轻松。

“或许这些无关紧要,但是对我来说,它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说完这句话,茯苓沉默了,她靠在座椅上,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白芷不知道她是否流泪了,还是依然未能流出半滴眼泪。

影像中的茯苓不再说话,整个实验室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

“......抱歉,一不留神就说了太多了。”良久之后,影像中的茯苓缓缓的放下自己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在平静自己的心情。

“其实,我原本只需要将记忆数据化,然后存放到项链里就好。但是....我觉得,我需要说些什么。”

“因为不久之后,我们将迎来最后的考验,终焉律者。”慢慢的说着,茯苓现在看起来平静了很多很多。

“我其实可以离开的,但是.....失去了她,我还能去哪里呢?我已经没有家了。”她的声音平静,在白芷听来,甚至平静的有些可怕。

“就当....是和过去的一切做一个了断吧。”

“我知道我与众不同,我也知道我有着什么特殊之处。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会死在月球上,活下来的那个人,不会再是爱莉希雅的小苓了。”眼睑微微下敛,茯苓的语速缓慢,好像十分确定这件事情的发生。

“所以,这段影像,比起是发牢骚,应该更像是.....我的遗书吧.....”

遗书....

这两个字印在白芷的脑海中,她怔怔的看着影像中充满死气的茯苓,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她的身上能感受到将行就木的老人的气息。

“我即将死去,而你,将成为这个名为茯苓的女孩,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抱歉啊,自顾自的将这么重的责任,扔在了你的肩上......”

影像定格在茯苓灰暗的脸上,白芷看着这张没有活力,没有朝气的脸,怔怔的回头,看向一边的茯苓。

“看完了?”对于影像结束,茯苓并没有什么感受。

因为在许多年轻,她早已看过这段影像了。

“嗯....”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白芷不明白茯苓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些。

“就像是影像里说的,那个叫茯苓的女孩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茯苓,但绝对不是爱莉希雅的小苓了。”缓缓站起身,茯苓走到项链面前,将它拿了起来。

“而我,这个乐土中的数据记忆体,可以被称之为物品的东西,就是小苓存在过的唯一证明了....”一边说着,茯苓一边解开了腰间的绷带,露出了....不知是否能被称之为伤口的东西。

白芷看到的不是血淋漓的伤口,也不是已经结痂的伤疤,而是....一道数据乱流。

“这就是我,就是我们的真相。”

“在乐土之中,我们或许是真实的,但是实际上,我,我们,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存在。”

“而我要告诉你的东西,也就是这封遗书中所说的,爱莉希雅所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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