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荒野中,一堆雪包突然翻动了两下,露出被盖在下面的人影。
林枫从地上坐起,抖掉衣服上的积雪,抬起头看向亮着微弱灯火的金陵,皱起的眉头下是双浮现着血丝的眼睛。
他揉了揉眼睛缓解过度使用神力带来的不适,有些不爽地嘀咕道:“马勒戈壁,废物太一,人就在面前都算不出来,难怪连个娘们都搞不定。”
在那些浩如烟海的命数里泡了小半天,熬得脑瓜子都快晕了,居然还是没有得到期待中的结果,林枫当场就把责任怪到了老祖宗头上。
不怪他难道怪自己?占卜之术又不是我林老爷发明的,肯定是太一的东西不行,肯定是!
遇事多想想别人的问题,别老责怪自己,这也是林枫在“多年末世生涯”中得到的人生经验之一,拒绝内耗才能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
“估计不简单呐……”
林枫眺望着远方的灯火,小声嘀咕着。
他都来到了金陵城外,距离对方可能不过二三十公里,这么近的距离花了小半天都没有摸索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恰恰说明了这位所谓的尊者不会是简单货色,至少不会是炮灰,至尊一定投入了足够的本钱才敢把他派出来。
林枫之所以愿意亲自过来尝试推演,一方面是为了阻止京都控制金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破解至尊将神力交给凡人的办法。
林枫之所以笃定至尊有类似办法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孟昌义。
那个成功窃据了大位的野心家,在之前百分百是个普通人,这一点陈守义就可以作证。但他得到了至尊的帮助后却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恰恰说明了那些力量来自于至尊,林枫很希望也能掌握这种能力。
只要能将神力分享给同伴,一来能强化兵团的实力,二来能帮助他验证对血脉诅咒的某些猜想,所以林枫才会这么迫切想要抓住至尊派出来的狗腿子。
林枫站在雪地里思索良久,掏出一枚铜钱屈指一弹,扫了眼结果后挥手撕开了空间屏障。
“老子就不信,五百万人在后面,本村长天命加身,你们这些邪魔歪道还能在金陵杀了我?”
林枫冷笑着踏入那片扭曲的黑暗,飞快消失在了原地。
世界崩溃着重组,林枫出现在金陵城内某条阴暗的小巷,走上街分辨了一下方向,他摸出一顶帽子扣在头上,压低帽檐朝着前方走去。
……
此时城市的另一头,某座灯火通明的办公区,沿街摆着一排红色的保温棚,里面有着不少小贩,在向刚下班的牛马兜售着食物。
穿着沾满油渍的肥厚棉袄的吴军随手掀开盖着小推车的棉被,从保温箱里取出两个馒头包好递给面前的客人。
客人付了钱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后笑着调侃道:“师傅,教教我呗,你这馒头是怎么做到这么筋道的?”
吴军憨笑道:“家传绝学,您别打听。”
客人走了,吴军盖好小车免得热气散了,坐回椅子上点上一支手卷烟,盯着街对面的某栋大楼发起呆来。
没一会儿,大楼的某扇小门走出一道身影,快步朝这边过来。
那人走进保温棚径直来到吴军的小车边坐下,小声骂道:“那狗日的廖启胜不知道发什么癫,这么晚还不回家,难道毒贩也要加班?”
吴军递了根烟给这位和自己一起伪装成小贩在这盯梢的同事,低声道:“他平时很早就回去的,今天这么晚还不走,说不定有情况,耐心等等吧。”
“也对,搞不好是沈洪生回来了!”
“那我可得笑死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很快又有人来买馒头。
同事看了看自己面前那些快冻硬的粉条,嘟囔道:“吗的,我炒的粉那么难吃吗,都去买你的馒头了!”
反正是盯梢,正好这条街有很多摊贩,两人左右无事干脆支了个摊,一方面能掩饰身份一方面还能贴补警局的经费。
谁知道吴军做面食的手艺相当到位,馒头卖得嘎嘎好,搭伴的兄弟倒是凭借一手臭到家的炒粉功夫三天被客人骂了五次,别说赚钱,交完摊位费还得亏本!
“嘿嘿,我这可是跟我奶奶学的,以后警察干不下去了,我就去支个摊做面点,应该也能混个温饱。”
两人一边聊天打屁一边盯着写字楼,突然就看到西装革履的廖启胜带着几个小弟来到了门口。
“出来了!”
“不对,不像是要下班啊,要出去应该从地库开车出来。”
“看着像是要接客户。”
“毒贩谈生意还搞这么大场面,看看是谁,记下来一起端了!”
“搞不好就是沈洪生!”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了廖启胜要迎接的目标。
没一会儿一辆保姆车开到了写字楼外,直接停在了门口,廖启胜等人立刻走出大门迎了上去。
廖启胜笑着上前拉开车门,因为角度的问题两人都看不清下车之人的长相,只能看到对方穿着偏正式的黑色大衣,还是个光头,明显是个男性,年纪不会太大。
众人迎上去,届时满脸堆笑,似乎对这位客人非常尊敬,他们没在门口待太久,只是说了两句话便往大楼里走。
“没握手,不像是陌生客户,倒像是认识了一段时间的朋友之类的。”
人群走入大楼,在即将进门的那一刻,那个光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后方,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对方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快速扫过街道,落在了这边的保温棚,吴军心中一震,猛然拉着同伴靠到透明幕布之外藏住了身形。
……
“天哥,怎么了?”
廖启胜疑惑地朝着突然驻足转身的男人问道。
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略显阴鸷的细眉下是双暗藏着精光的黑色瞳孔,他的面相看起来很普通,却总感觉透着一股煞气,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那道从左额边缘蔓延到颅顶的疤癞,看起来是被火烧出来的。
“走吧,上去坐坐。”他朝着电梯间走去,语气中略带些讥讽地继续说道,“也让我看看,你们不声不响新租的办公室长什么样。”
听到对方话语中暗含的冷意,廖启胜心中一沉,但依旧维持着微笑追上去,像是在解释着什么一样,干笑着说道:“天哥,还不都是那个医药订单的事儿闹的,你说咱们接那么大的 买卖,总得有个正规点的地方迎来送往吧,兄弟们也是没办法,只能自作主张先随便找个地儿安置,你可千万别误会啊。”
“呵呵,是吗,我还以为老沈不打算带兄弟们玩,准备出来单干呢。”
“哪里的话,天哥你可真会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