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街道上,零星的车辆缓缓驶过,从睡眠中醒来的人们或疲惫或麻木地准备着迎接新一天的工作。
阿豪生于南方的街头,从小就是个好勇斗狠的坯子,逃难到金陵后因为没有根脚一直找不到什么像样的活干,只能拜了个街头大哥揽点偷鸡摸狗的小活,拣点鸡零狗碎吃。
但今天,他得到了一份像样的工作,报酬丰厚,更重要的是雇主答应这一单做得漂亮的话,以后会给他稳定的活计。
阿豪站在路边小巷,静静地看着前方那座别墅小区的大门,雇主给的车辆信息再次在脑海中闪过,像烙铁烫在了心头上一样,那串车牌号代表的是出人头地的数字,阿豪将雇主给的照片拿到手后第一时间就背了下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只烤红薯递了过来。
“哥,早饭。”
阿豪搓了搓手,接过弟弟买来的红薯,言语难掩兴奋:“哥保证,过了今天咱们再也不用吃这种狗屎玩意儿!”
“嘿嘿~”
年轻的弟弟傻笑着,“挣了钱我们换个地方住吧。”
“必须的!”
阿豪掰开红薯,热气立刻蒸腾出来,温暖如春。
他让这份来之不易的热气蒸了蒸自己的脸,冷如冰硬如铁的皮肤终于好受了一些。
这红薯是改良品种,除了便宜没有任何优点,甚至可以说全是缺点,只有囊中羞涩的人才会买来充饥,但它起码是能吃的东西。
阿豪配上廉价的调味粉,小口咀嚼着口感如沤过的烂棉花一般的红薯,目光一直锁定着那扇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目标,那串号牌就如同双色球头彩号码一样,在阿豪心里猛烈激荡着摇晃。
“来了!”
一辆黑色的奔驰SUV缓缓驶出大门,阿豪摸出雇主给的那把枪,快速做了最后一次检查,子弹的色泽映入眼帘那一刻,像极了是一块黄金。
“上。”
阿豪招呼了一声,早就做好准备的弟弟立刻拉好口罩跨上自行车,慢慢骑上了马路,阿豪步行跟上。
两人就像寻常的市民,迎着晨光奔赴属于自己的生活。
那辆车的车膜也不知道是什么高级货,阿豪瞧不见一丁点车内的情况。
但是没关系,雇主给了足够详细的情报,目标是个普通的商人,为他开车的司机也是普通人,身上没有武器,前往公司的路上也不会有多少戒心。
骑着自行车的弟弟掐着时间下了人行道,在黑车刚准备提速汇入主路的刹那径直横穿马路,就像是个小脑发育不全的白痴根本不看路。
吱~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黑车司机显然被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家伙吓坏了,阿豪的弟弟也惊慌失措地拉了刹车,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他跌在地上直接哀嚎了起来。
干得好……
阿豪继续步行,揣在兜里的手握紧了枪,目光死死盯着汽车。
车窗摇下,司机探出头来破口大骂:“看清楚,奔驰,你猜有没有装行车记录仪,你当是黄包车啊?赶紧滚,不然老子碾死你也赔得起!”
显然他一眼就看穿了这是场拙劣的碰瓷。
阿豪弟弟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哀嚎道:“好痛,我起不来了,快送我去医院!”
司机气得冷笑两声,缩回脑袋似乎在和车里的人交流,阿豪没有着急,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行进速度,以避免被目标看出破绽。
过了几秒,车门拉开,司机气势汹汹地走下来对着阿豪弟弟骂道:“赶紧滚,真把警察招来了受罪的也是你!”
阿豪弟弟瞪着眼睛说道:“你撞了我就想跑,你他妈个狗逼,赔钱!”
司机气急败坏冲上去就要动手,突然间看到这个碰瓷的年轻人眼中浮现凶光,同时右手伸进了怀里。
不好……
司机瞬间停步,但终究是枪比人快。
黑洞洞的枪口爆出火花,司机踉跄着后退倒地。
就在同一时间,已经走到黑车边上的阿豪猛然冲了上来,势若猛虎般扑到已经打开了车门的主驾驶位外侧,掏出手枪对准了后排。
他根本没去浪费时间思考,此刻全凭本能行事,手比脑子动得快,他对着自己看到的人直接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
枪声连响,阿豪心跳如擂鼓,兴奋又疯狂地扣动着扳机,仿佛正在努力拥抱即将向上攀爬的人生一般用力。
但就在他开出三枪后,那张映入眼帘的脸让他突然愣了一下。
这一刻,他的大脑才开始处理感官收集到的信息。
目标的那张脸和脑海中某张脸重合在一起,阿豪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他?
嗖~
就在阿豪愣神间,他听到一阵破风声,手腕一痛失去握枪的力气,紧随其后又是一声那种动静,他感觉自己的咽喉亮了一下,紧随其后又是滚烫的。
他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死死捂着自己正在喷血的喉咙。
怎么会……这样……
瞬间的巨量失血让他的意识开始涣散,他努力移动目光看着黑车正在打开的车门,看着那个身上带着血,摇摇晃晃走下来的“目标”。
也许应该称呼对方为“雇主”更合适一些。
“你……”
阿豪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昨晚给了自己一大笔钱让自己为他做事的男人,他还清晰记得从对方手里接过装着金条的袋子时感受到的温暖。
本以为是唾手可得富贵,却不想是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骗局。
“为什么……”
沈洪生没有回答这个街头混混的问题,面无表情地上前捡起枪,对着阿豪和他的弟弟补枪。
做完这一切,他头也不回地快步往街边走去,同时摸出了电话快速拨打廖永胜的电话。
“阿胜!我在家楼下遇到了袭击,中了两枪,快带人出来接应我……”
挂了电话,沈洪生进入暗巷放慢脚步,脸上的惊慌也迅速消失,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还在流血的弹孔,他冷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手艺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