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秋嘴边的笑僵硬如石，愈发苍白的小脸以及逐渐泛红的眼眶让她看上去多出了几分破碎感。
那身子，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了。
“你……你……”
她咬着牙，一副被他欺负了的模样。
“你太过分了！”
唐成礼似乎来了兴致，“我过分？我哪里过分？展开说说。”
她咬着下唇，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你……你怎么可以说我捏造事实呢？我没有说谎，我确实跟季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啧啧。”
唐成礼一副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的模样，只差没有当着她的面前翻白眼了。
“你嘴里的一起长大，可是京里的那个圈子里的所有同龄孩子。人数不多，各个家族里嫡系和旁系加起来，总共四十几个人而已。”
“还有所谓的青梅竹马……我怎么记得，那和尚身边就只有一堆兄弟？女人这种东西，他嫌麻烦，‘青梅竹马’更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字典里，在这个圈子中，谁不曾听说过当年那和尚有搞基的嫌疑的传闻？”
当年的事啊，闹得可凶了，一传十，十传百，搞到最后整个京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唐成礼无视她的泫然欲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所以，你可以给我仔细说一下，你是怎么成为那和尚的‘青梅竹马’的吗？”
“你……你……”
林映秋何曾经受过这种事？
她气愤到原地跺脚，边擦眼泪边转身跑开，看上去就好像她是受欺负的那一方。
那些千金见状，也没心思继续在这了，紧跟在林映秋身后跑了，看样子是去安慰她。
只剩下宋梓璐杵在那，有些不甘心地瞥了一眼在旁看戏的阮酥，大概是还想说些什么，在接触到唐成礼扫过来的目光，她浑身一颤，连忙转身朝着林映秋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叽叽喳喳的一群人都走后，当即安静了许多。
阮酥收回视线，望向了身旁的男人。
她是万万没想到，她与唐成礼压根就不认识，他却愿意过来为她解围。
这实在是不像是他的性子。
哪怕她只在前两天才得知有关于他的事情。
她正想开口，却见身旁的这个男人连瞅她一眼都不曾，直接就迈开了步伐离开。
也不知，他是不屑她的道谢，还是方才的那些话，不过是他“发疯”下的产物。
阮酥驻足在那，直至见到他走向了后花园的方向，她才抬步跟随在后。
她的听觉灵敏，哪怕待她从室内跨出室外已然见不着唐成礼的身影，她也没花几分钟，很快便找着了他。
微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就站在长椅的边上，垂眸点着烟，那忽明忽暗的火苗在手间跳跃飞舞，不知为何，站在灯光下的他此刻竟多出了些许的寂寥。
阮酥并没有立即上前。
她想起了之前从盛范口中听说过的唐成礼。
“唐成礼这个人就是一个疯子！他疯起来简直要人命！早些年那些得罪过他的人，下场都不好，而且他从不给任何人脸面，身为唐家的掌权人，有时候还会撕旁系的亲戚，连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放过，更别说是陌生人了。以前都说他是踩着一条血路才得以坐上现在这个位置，不过，也多亏了他的狠，才让当年惨遭末路的唐家得以留存，不然的话，唐家这么一大块肥肉，早早就会被瓜分了，连碎屑都不剩下。”
“他也算是个可怜人，父亲失踪多年，母亲千辛万苦才带大了他，他能顺利长大，多亏了他的爷爷。只是这些年，他的爷爷年纪渐大，再加上身边多的是虎视眈眈的亲戚，他的爷爷好艰难才保住他。”
“唐成礼幼年曾经经历过被绑架的事件，当时那事儿闹得可大了，听说唐成礼本来有一个姑姑的，那位姑姑为了救他，从万丈的悬崖掉了下去，人没了。那位姑姑是京里当时有名的才女，人没了以后大家都觉得可惜，那位姑姑的未婚夫后来也另娶了他人。再后来，唐家发生了那桩丑闻……唐家就此开始了败落之象。”
“不得不承认，唐成礼虽为一个疯子，但他的本事摆在那，就本事这块，我是打心底佩服他的，他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唐家自从由他接手后，短短几年成了足以与陆家萧家等媲美的大世家，可见他的手段有多恐怖了！我听说，他有很多见不得光的秘密，这些秘密若是暴露在外，足以让华国的土地为之一颤。”
……
思绪回笼，阮酥慢慢抬眸，望着那个抽着烟的年轻男人。
如果说，从盛范口中听说有关于他的事时，她暂且还抱着怀疑的态度，那么，在翻到了资料库里关于他的资料，便让她对他多出了几分的了解。
盛范有两句话说得很对。
唐成礼是一个可怜的人。
唐成礼是一个疯子。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阮酥便迈开脚走过去。
唐成礼懒懒地斜睨了她一眼，一点诧异都没有，像是早就发现她了。
待她走近，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种凉薄与冷意。
“偷偷摸摸跟在一个成年男人的后面，你的爱好还真特别。”
她也没生气，在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刚刚谢谢你。”
唐成礼：“我没有对你感兴趣，我只是单纯看那个女人不顺眼。”
听他这么说，好像他与那林映秋有什么恩怨。
只是，方才林映秋的反应，热络得很，不像是有什么恩怨的样子啊？
她心里疑惑，但也没问出来，对她来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与她无关，她也懒得去管。
阮酥：“我也对你没想法，虽然刚才我不需要你帮忙，但你帮忙了，这句道谢还是得说一声。”
唐成礼：“……”
忽地，男人笑出声来，那看着她的眼神中添了些许的兴味。
“你这个人很有趣。”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现在开始，我对你感兴趣了。”
阮酥：“……”
这一刻的心情，无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