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面躺在地上的宫女嘴唇微张，瞳孔涣散，皮肤因为失血过多而呈现出骇人的青白色，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自她额角缓缓渗出的暗红血液，沿着她面部的轮廓慢慢滑落，在她的下巴汇聚滴落，溅在青石地板上小小的血泊之中。
她死了。
宇文明晖整个人缩在陈瑜背后，完全不敢探出头去看那个宫女。
死人了……就在自己的面前，有个活生生的人死了。
她剧烈而急促地喘息着，双眸紧闭，睫羽微颤，任凭陈瑜和白微怎么喊她，也不愿意睁眼。
怎么会死了呢？自己只是想学学皇后的样子，吓唬吓唬她罢了，就算她真的不说出来，宇文明晖也没想着真要把她怎么样，送到慎刑司那边，按照规矩处理就是了。
到时候这宫女的命运如何，自己也看不见，心里不会有什么负担。
可她怎么就在自己面前死了呢！
是，是因为一直磕头，流血过多吗？
宇文明晖蜷缩着身子，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瑟瑟发抖。
陈瑜还想喊她，被白微丢了一个眼神，也没再开口。
白微指了指宫女的尸体，率先走过去，蹲下身子细细端详起来。
那边打扫的宫人好奇地抬头看过来，被陈瑜一记眼刀子吓得慌忙又低下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能看出什么吗？”陈瑜小声问道。
宇文明晖还抱着头，蹲在地上，似乎实在低声哭泣。
白微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指头轻轻碰了碰宫女的脸，说道：“感觉不对劲，不像是正常死亡……”
陈瑜分出一点精神辨别着白微含糊的嘀咕声，大部分心神还是放在了宇文明晖身上。她蹲在宇文明晖身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想要安慰她。
宇文明晖猛地起身。
陈瑜躲避不及，摔倒在地。这时她也顾不得自己，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等着宇文明晖发话。
她清秀的脸蛋上挂着未干的泪痕，胸膛小幅度地快速起伏着，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陈瑜看着宇文明晖的眼睛，那里就像是一汪死水，什么也没有，可又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有什么正在这表面的平静下蛰伏，蠢蠢欲动。
“父皇在哪里。”她的语气机械而呆板，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
陈瑜愣了片刻，回道：“这时候，陛下应该在御书房议事……”
“带我去御书房。”
宇文明晖话音未落，便拽着还呆站着的陈瑜往外走去。
“九——”
“你在这里等着，不准任何人靠近尸体。”宇文明晖蓦地停下脚步回头，冷漠地吩咐白微，“叫一个人去喊御医过来，越快越好。记住，谁都不能靠近它。”
“是！”白微几乎是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坚定地应道。
只是等她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宇文明晖已经带着陈瑜消失在了玉明殿外。
虽然还没完全理清楚宇文明晖的思路，白微还是照着她吩咐的那样，叫来一名宫女，让她去太医院找个御医过来。
白微本想就这么守在尸体旁，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够妥当，反正这件事情也瞒不住，便划了个圈子在尸体旁边，严令所有人不得踏进圈子里。
随后她又索性把外头还在扫地的宫人们都叫停了，让他们去把玉明殿的宫门关上，除了御医，其他人一律不得放进来。
宫门正关到一半，一个宫女三两步窜上来，卡在宫门之间，不让他们再关门。
白微还没说话，她便先嚷嚷上了：“三公主有事情要见九公主，劳烦通报一声！”
三公主？
白微顿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怎么她来的时候这样巧，前脚玉明殿里刚死了个宫女，九公主出去找陛下，三公主后脚就来找她有事情，这其中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