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慢悠悠地解释道：“要说一点芥蒂都没有，我知道父皇你肯定不会相信的，我自己也不信。从前我一个人住在玉明殿，除了我那几个宫人，没有人关心我，有时候，我过得甚至还不如外面的宫人。”
为了让情感更真实一点，宇文明晖还是强行挤出了一点泪水。
皇帝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安静听她讲述。
“我甚至，甚至恨过父皇你。”她抬起头，泪眼朦胧，“我恨你为什么只关心其他的孩子，却对我的哭声充耳不闻，有好多时候，我看见你的轿辇从玉明殿外经过。我站在门口，想喊你一声，可你就那样过去了，连，连眼角的一点余光也没分给我。”
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又说道：“那个时候我不能，也不敢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我知道没有人会来听我的话，没有人会在意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们骂我，他们瞧不起我，他们说我和其他的公主有着云泥之别，我就是被所有人踩在脚心的最低贱的泥巴……”
啊……这真挚的情感，无敌了啊！宇文明晖简直都要被自己给说动情了。
皇帝双拳紧握，怒喝道：“是谁敢这样欺侮九公主！全部给朕找出来！”
“那个时候，谁都能来踩我一脚，父皇要把皇宫里所有的宫人都抓起来吗？”
她越是露出这样无所谓的神情，皇帝心中就越痛。
他和海兰珠的孩子啊……本该是被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着的孩子啊，竟然，竟然……都习惯了别人对她的凌辱……
“所以，所以不可能一下就完全改变的，就算是我知道，父皇现在真的很疼我，也还是没办法坐到，像明兰姐姐那样的和父皇亲密无间。”
宇文明晖估摸着感情渲染得也差不多了，又换上了明媚的笑容。
“父皇知道的，父皇不会勉强你的。”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不过也别再出现今天的情况了好不好？父皇真的太害怕了。”
“我知道的，以后不会的，以后父皇说不定还要怪我太放肆了呢。”她娇笑道，皇帝也跟着笑了两声，说道：“放肆了才好，你就是要学会放肆，像……像你母亲那样。”
他眼中流露出些许落寞，下一秒又默默消失了。
已经夜深了，皇帝便没久留，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宇文明晖躺在床上，终于完全放松了。
这皇帝，每次都被她用相同的招式糊弄，偏偏每次都还中了招，也太好骗了吧！
不过最近用得有点太频繁了，宇文明晖觉得下次要换个策略，不能每次都先卖惨然后扮阳光，会产生抗性的。
陈瑜她们确定宇文明晖没事之后才给她熄了蜡烛，留她一人在暖阁。
这会儿宇文明晖也确实是完全平静下来了，只是还会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情形。
很久没有情绪失控过了，她裹紧了被子，还觉得身子有些发冷。
可是……那些想法，那些可怕的想法……
也挺不错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