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告诫
天空中还挂着几颗残星，正是雷打不动的晨练之时。
一轮打完，再打一轮，张曦一共打了九轮，才缓缓收工。
此时太阳刚刚跃起，照得一片金黄。
啪啪啪，啪啪啪。
宋守诚在旁，轻轻鼓掌。
“贤侄好功夫，你练得是‘龟蛇拳’吧，龟灵而蛇稳，必然到了‘龟蛇齐动’的境界。”
他欣然说着，又微微皱眉：
“我见你行动间似有滞涩，多嘴一问，是不是受了暗伤？”
张曦面色微红：
“宋叔你好眼力，确实是伤了内腑。”
既然张曦不愿多说，宋守诚当然不会去刨根问底，他从怀中取出瓷瓶，面显关切：
“严不严重？我这有瓶‘补血膏’，你可拿去一试，一半外敷，一半内服。”
他略作迟疑，慨然说道：
“我可为你推宫活血。”
能贴身收藏，定然是好药。
张曦连忙接过瓷瓶，闻言连忙摆手：
“多谢宋叔好意，这伤不重，还不至于浪费宋叔心力。”
接着他面露崇拜之色：
“原来宋叔是内壮后期的大高手啊。”
内壮筋骨，唯有练到后期‘筋骨齐鸣’，才可为人推宫活血，治疗脏腑。
不过‘内壮’终究不是神仙，想将劲力打入人体之内，不伤人，反就人，其难度之高，可想而知。
所耗心力，以海量计，非至亲不可得。
无论宋守诚出于什么目的，能把这话说出来，张曦都要领情。
“你年纪轻轻，便领悟‘龟蛇齐动’之真意，修到我这等境界，只是时间问题。”
宋守诚说道这里，又是叹息：
“我却已经老朽，终究是没那福气，内壮又如何？不过百年，一捧黄土。”
张曦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只能跟着叹息：
“冥想图好难，看得我头秃。”
宋守诚初闻这俏皮话语，又对张曦多认识了一层：
这是个会逗闷子的。
他用手轻点张曦，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无论哪个世界，秃子依旧难顶。
笑声渐歇，宋守诚面色转为严肃，说起正事。
......他可不是闲得没事干，来看小辈练武的。
“你真想好了？你这样做，可大大得罪了白河王家。”
之前为家族计，宋守诚当然想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如今看张曦是个人才，想法又是一变，不想让这孩子得罪死白河王家。
他现在就要把话与张曦分说清楚：
“巫师又不是山顶洞人，窝在一处就不出来了，他们同样住在城中，锦衣玉食，享受生活。”
“你斩杀盗匪不算什么，但这护送流民，动静就大了。”
“附近各城巫师，必然知晓，并且他们都知晓内在原因。”
“前者是‘告状’，后者便是‘挑衅’！”
“这是抽了白河王家一巴掌还不够，还要将他家吊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反复抽打啊......”
“这样做，你算是将白河王家的脸面，按在泥里了。”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张曦嘴角微翘：
“杀母之仇，破家之恨，不共戴天。”
这话说出来，便再无余地。
宋守诚叹息道：
“你啊，你啊，去了金石城，就不要回去了。”
一晚时间，以宋家之能，张家的信息，自然收集得差不多了。
......这到不是宋家多强，完全是两家离得不远，再加上各国‘土豪’数量有限，公开信息自然好查。
宋守诚自然知晓，张曦还有个亲叔叔，住在沿柳城，号‘张半街’，家传也是‘龟蛇拳’。
这信息不就对上了嘛~
而这沿柳城，正是白河国五城之一。
城中巫师，不是白河王家的合作者，便是他家嫡传！
......不管以前是哪房哪脉，只要成为巫师，便是‘嫡传’。
只听宋守诚凝重说道：
“事件发酵，白河王家只要还要脸面，就不会对‘张半街’做些什么，还会好好照看。”
“但若你敢回沿柳城，那不止是你，整个张家，都要跟着死光。”
“敢挑衅巫师威严，唯有鲜血可以洗刷。”
他话语森然，吐字冰冷：
“白河王家灭起族来，可是从不手软，这次更是理直气壮，且不会留下任何后患呢。”
张曦默默听着，他自然听出这是好话，所以虚心应诺，并不解释。
以上种种，都是以他是‘凡人’为基准的，但他是巫师啊。
巫师学徒，也是巫师！
一旦他进入金石城，设在城中的感应法阵，马上会将他的学徒身份识别出来，根本保不住好吗？
张曦最危险的时期，反而是他到金石城这段路程。
若是他带着大群流民，大张旗鼓的前往，这些流民，都会成为他的盾牌。
作为规则的制定者，无人规定，巫师不能对凡人出手。
更无人规定，巫师不能大规模杀死凡人。
但这和巫师不能夺取巫师传承的‘潜规则’不同，‘巫师不能大规模杀死凡人’，是明确写在《巫师守则》之中的。
传说，《巫师守则》是由最初的十二位巫师，联合制定的，距今已有三千余年。
《巫师守则》的性质，有些类似《海盗法典》，对巫师具备一定的约束力。
......起码在明面上，是这样的。
张曦真不信，白河王家如此丧心病狂，敢于一错再错。
见识过人面犬的‘光炮’，张曦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晰的认知：
他绝不是一阶巫师的对手。
暴露巫师学徒身份，在路途中会成为最大的变数。
等到他入城后，‘学徒身份’反而会成为他的保障。
大不了，他留在安昌国便是。
你白河国的巫师再能，还敢来安昌国报复不成？
是以，别说宋守诚，就算是亲爹来了，张曦也不会说出巫师身份。
生死之事，关系重大，张曦可不会拿来试探。
万一，宋守诚疯了呢？
人心，可是最经不起试探的啊。
见张曦心意已决，宋守诚微微一笑。
利害关系他都点明，再劝，就是所谓的交浅言深了。
说到底，张曦以后怎样，与他宋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而，张曦如今选择，更符合家族利益。
至于张曦以不到外练巅峰实力，是如何斩杀近百黑风盗的，那关他什么事呢？
张曦越强，他越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