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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忠回到自己寝殿,欧福服侍他换上便衣。

“刚才小九说的都听见了吧?”赵正忠张着双臂,通过镜面问身后的欧福。

先前父子俩人说话时,欧福就在门外。

虽然在门外,但以欧福的修为,足以听清里面两人的交谈。

老太监白眉圆脸,神情总是慈祥和蔼,声音听来柔和:

“回皇上,都听见了。”

“那这个小九怎么样?”赵正忠问道。

欧福面上犯难:“唉哟,这种话老奴怎敢妄言?”

“啧,但说无妨。”赵正忠催促道,“朕要你说的。”

“那老奴可不敢违抗圣意了。”欧福立刻接上话。

“老滑头,快说。”赵正忠轻笑道。

欧福道:“老奴觉得啊,九殿下性情温和,待人有礼,心灵眼明,心思通透,关键是孝顺,老奴在外头听着,殿下十分地依赖您呢。”

赵正忠扯唇,点点头:“确实是温和、通透、有礼。”

他一转头:“那你说,他在那个地方那么多年,

从哪儿学来的周全的礼数呢?”

“这……”欧福一怔,老太监眼神飘忽,神色纠结道。

“陛下,您何故明知故问呐?”

“呵,也就你敢这么同朕说话。”

赵正忠面色平静:“孟家也是胆大妄为,孟红袖知道他瞒不住朕,却还执意暗中教授,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啊。”

欧福道:“陛下,孟郡王只有一个独女,也就这么一个亲孙儿,爱怜子孙,也是人之常情。”

“你是说,朕就不懂人之常情吗?”赵正忠睨着他。

“唉哟老奴这破嘴。”欧福做样拍了一下自己的老脸。

“陛下当然是什么都明白,若非陛下您仁爱宽厚,九殿下哪儿来的今天呐?”

“朕只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孟红袖。”赵正忠坐下来,掩下眸中情绪,“毕竟,孟家于朕有恩。学到多少,学得如何,是小九那孩子自己努力。”

“老欧啊。”

欧福愣了一下,接着应了一声:“哎,奴才听着呢。”

只是,这个称呼,自眼前这位登上高位之后,几乎很少听到了。

赵正忠语气平静,吐出一句:

“小九这孩子不简单。”

“陛下的意思是?”

赵正忠瞄他一眼:“你不用跟朕装糊涂。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心思玲珑,但……也深。”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略显稚嫩的容颜,那神情与情绪,将一个单纯、心软、有些自卑的小可怜演绎得完美。

的确很招人心疼,更何况是他这个亲生父亲。

只是有时候,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破绽。

就他对小九的过往的了解而言

——小九他,不该没有恨。

他这几个儿子,不,应该说赵家几代的子孙,哪有一个简单的角色?

欧福没有言语——没有异议。

赵正忠冷笑一声:“罢了,只要是朕的儿子,他求什么都好。”

“求文道尊崇,朕便让他振兴大郢文道;求荣华富贵,朕便让他做衣食无忧的皇子;求……权势,朕,不会阻拦。”

“便由着他们兄弟几个去吧。”

欧福躬身:“陛下宽厚。”

————

再说赵白衣那边。

果然,之后不久,赵北宸第一个来看望苏醒的赵白衣。赵白衣“恰好”睡醒。

兄弟俩人赠礼、嘘寒问暖之后,赵北宸借口讲述自己搜寻的发现,旁敲侧击从赵白衣口中得知一些刺杀相关的细节。

“两拨人?”赵北宸眸光闪烁,“你告诉父皇,有两拨刺客?”

赵白衣目光坚定,注视着他,平静地道:“是,二哥,要‘刺杀’我的只有两拨。”

赵北宸听明白了,他问道:“小九无缘武道,心中就不怨恨吗?”

赵白衣听明白了他想问道,答道:

“我本来就根骨不佳,又错过了最佳习武的年龄,难成大器,何况,我对武道也不是很感兴趣,我所求在大郢文道。先前还有犹豫,现在根基受损,反倒是帮我做了决断。”

赵白衣抬眸,带着笑意地看着他:

“最后能得两位侠士相救,保住性命,已是幸事。”

“啊呵呵……”赵北宸干笑几声,“那倒的确是幸运。”

赵白衣但笑不语。

短暂的沉默后,赵北宸问道:“小九,二哥有件事很好奇。”

赵白衣道:“二哥问便是。”

“我想问……你救醉玉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赵白衣垂落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竟然这么直白地问了?改变策略了啊赵北宸。

他轻声道:“没想太多。”

“什么?”

赵白衣道:“二哥,我当时没想太多。当时就是下意识地觉得,不能看着一个小孩儿丧命,然后身体自己就动了。”

他苦笑一声:“就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救人没救成,还一起都掉了下去。”

赵北宸又追问道:“那你之后,有后悔过吗?”

赵白衣道:“掉下去的那瞬间我就后悔了,但越往后,主要还是害怕,后悔其实都慢慢消散了。因为,无论如何我救了她。”

“醉玉于我有恩呐,二哥。”赵白衣目光清澈。

“我的生命,原本很可能就在那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腐朽成灰的,是柳醉玉她莽撞地冲进来,拉住我,让我下定决心走出来,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二哥。你不知道,我以前,吃饱穿暖是很难的,是因为她,我才变得像兄长们一样,像父皇的儿子。”

“我很感激她。即便,我们也许还没能成为……”他顿了一下,“好朋友。”

赵北宸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一丝一毫的细节收入眼底。

苍白的手抓皱了被角,孱弱的少年显得越发脆弱,声音也单薄柔和:

“二哥,有些事情我明白的。”

“包括醉玉她的一些心思,我谈不上喜欢,但也能理解。不管她这段时间来,是在利用我还是其他怎样,她的帮助是不假的,夏苗上,她以命相护的行为真真切切。”

他话锋一转:“当然,这个也得感谢二哥。”

赵北宸神色一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白衣便接着转回话题继续说了。

“我们性格迥异,所求非同,可说到最后……我并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一味要求她如何如何待我。”

“她背负了很多,想得要更多,所求更多,她与我终归不同。”

“我,满足不了她。”

话音落下,室内只余一片安静。

赵北宸眸中光芒明明灭灭。

————————

赵白衣:请叫我“赵·奥斯卡··白·影帝·衣” ?(???)?

赵正忠、赵北宸:盯~( ﹁ ﹁ ) ~→

柳醉玉:|?w?`)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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